张白的手机现在正不断地划过彩色的弹幕，而旁边的文字提示则方方正正地写着“直播中”。

“哎呀，其实我还蛮紧张的哦。”张白抹掉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调笑道：“毕竟这是我第一次直播，结果现在居然有这么多人来看我的视频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嗯？完全看不出来？这位观众你可真是的，你这样会让我这个新人在害羞之余膨胀的。”

正因为是直播，所以造假的可能性会比后期剪辑过，处理过的视频要小，真实性也更高。虽然现在还有很多人叫嚷着“果然是骗人的吧”“不要找群众演员演这些无聊的东西啦”“是认识的人串通好的吗”这些怀疑的话，不过现在这个情景似乎也让很多人看得很有趣，因此他们选择作为单纯的围观群众继续看下去，就当图个热闹。

“嘛，会有所怀疑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现在造假的东西这么多。”张白也不生气，只是笑嘻嘻地气定神闲道：“不过应该会有人能够看得出来到底这个直播是不是我请认识的人来开玩笑的，毕竟按照现在他们的年龄来说，能够拥有这种演技的家伙长大后几乎就可以直接进军好莱坞了。我能够说得只有一点，那就是虽然我现在在直播，不过呢，我其实和大家——正在观看这个直播的人一样都只是旁观者而已，和其他人不一样，我并不是主角，正因为是旁观者，所以哪怕接下来一不小心出了人命我都不会去干涉，希望大家也不要对我提什么意见，因为这都是没用的。”

在张白把话说清楚后有些人开始逐渐动摇了，弹幕不再是斩钉截铁的质疑而是“不会吧”“该不会是真的吗”之类半信半疑、不，也许相信的地方更多的话语。

不过现在倒也没有时间再给他们缓冲和接受了，因为在他们犹豫着的时候，两队人马已经开始互殴了。

这下借由张白的手机，所有正在观看直播的人都清清楚楚看清了，人的拳头确确实实打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景象，以及骨头和皮肉被猛地撞击时会发出的沉闷声响。

于是，在这一段时间内，至少在这几秒内，几乎没有一个人再发弹幕了。

接下来，就是斗争。

顾名思义，真正的斗争。

手中拿着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早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刚刚谁打痛了自己，那么自己就要加倍地还回去！所以拿着的东西并不重要，全部全部朝那家伙头上扔过去就行！

本来还算安静的午后立刻变的极为喧闹，男孩们抹去脸上的尘土，然后用吃人的目光狠狠瞪着自己身边每一个不认识的人，竭尽全力把自己所能用到的所有武器全部砸过去，如果手里没东西的话，那就用手，用脚，用手肘，用膝盖，甚至用上牙齿也没关系，只要让对方感受到的痛苦比自己看上去要更严重就行。

“不会……吧？”

“真的假的……”

“这已经不可能是假的了吧？”

“喂，不帮忙叫老师过来吗？”

“这些人继续打下去就要出事了吧？”

在经过刚开始的沉寂后，越来越多的人在弹幕中表示这样下去绝对会有人出事，然后开始拜托直播中的张白报警。

但是有一个弹幕则用很冷淡的口吻说了一句“没用的，他不会报警，你们也不用”。

这让张白对发出这条弹幕的人非常感兴趣，于是本来在见到那些让自己采取行动的弹幕时烦躁的心情完全平复了下来，于是便再度开口了：“首先，希望大家都能够冷静下来。其次，我应该说过，自己只是个旁观者，所以说，我的责任——或者是我该干的事只是将这个景象给你们看而已，让你们能够了解到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而已。但是我不会采取任何行动。打个比方，如果有人偶尔得知了一个国家即将对另一个国家投放导弹，而那人又将这个消息发布到了网上，于是很多人都开始劝要投放导弹的那个国家说不要啊不要啊，但是就算那个国家真的看到了，难不成大家以为那个国家真的会停止这个暴行吗？”

很多人都被他噎住了，也有人叫嚷着张白是在强词夺理，而张白也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当然，不管大家再怎么说我也打算旁观到底。如果你们担心这些社会人渣互殴出个人命来自然可以自己报警，不过恕我直言，大多数人对于叫嚷着让别人去做事倒是叫嚷得挺响亮，轮到自己的时候却畏首畏尾批评起不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的人，如果你们真的担心他们，那现在应该已经拿起手机报警而不是在这里发弹幕指责我的不作为了吧？”

在说完这句话后张白就不继续解说了，只是好好让自己直播的观众们欣赏了一下对于这个学校来说常见得简直跟吃饭一样的一幕。

渐渐的，弹幕的态度开始变质。

没有人再谴责张白，更多人开始沦为和他一样的旁观者，也有些人表示自己马上会报警，但是因为张白根本就没有透露过这个学校的名字所以一眼就被人识破这是谎言了。

等到他们打完后，一个个都气喘吁吁地落荒而逃后，张白才将直播的镜头转向自己，然后再次出声。

“好了，我希望大家能看到的东西大家都已经看到了，顺便说一下，他们是因为关于想要欺凌对象先帮谁卖零食吃这种事起的争执，最后演变为互殴的。”张白带着笑意地说着摆手：“当然，信不信还是走你们，我只是将自己所知道的事实告知与你们了而已。那么这期直播到此结束。”

说完，他就果断关闭了直播。

“诶？为什么说是本期呢？”张白将手机揣进兜里，然后笑意满满地自言自语回答给自己听道：“哈哈哈哈，难不成你天真到以为，这种直播只会有这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