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不知道，无情无义对于神明来说并不是一个贬义词。”张白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很平常地就反击回去了:“因为这代表神明不会有无用的优柔寡断，能够判断出什么才是最有利的状况并行事。”

“那神明中全部都是像你一样恶劣的家伙吗？”白子烟不抱有任何希望地开口问道，表情时自暴自弃的笑容:“比如说，制造出我们的那个家伙也是？”

“其他神我是不知道啦，不过至于制造出你的那个家伙大概同我一样恶劣吧。”张白完全不体贴地单刀直入。这种粗暴的风格让白子烟措不及防地呛住了:“咳咳……！我求你，这时候按照套路出牌的话你应该犹犹豫豫地对我说其他神我不知道，但你的制造者既然能够制造出你来就代表那家伙应该是个同你一样的神吧，毕竟作品能够反应出作者的心境嘛……之类的话吗？这种治愈类型的桥段难道不是必须的吗？就算不能吐出来这种善意的谎言你好歹也犹豫一下吧？这种连犹豫都没有的秒答是很伤人自尊心的你知不知道？”

“哦？你那么希望我这么说啊？”张白贱力十足的一笑:“其他神我不知道，但你的制造者既然能够制造出你来就代表那家伙应该是个同你一样的神吧，毕竟作品能够反应出作者的心境嘛……好啦，我真的这么说了，你现在的感觉如何？有没有感受到了被治愈的温柔啊？”

“我都说出来了你再重复有个屁用啊……”白子烟难得一边死鱼眼一边爆粗口:“实话讲我现在不仅没有任何被感动被治愈的感觉我还有点郁闷和生气并认为你应该是在耍我。”

“你看嘛，这种只有肉麻没有其他作用的谎话说出来也没什么用，连让你作为一下心里安慰也做不到。既然如此那有又什么好犹豫的？我都说了我明人不说暗话，我既然是这么觉得的那我就会这么说。”张白底气十足地回答，不体贴人这种ky行为反而被他说的冠冕堂皇甚至让白子烟都生出一种“他这样才是理所应当”的错觉了。

“……真是，一不小心又被带进你的节奏里去了。”白子烟回过神后困扰地笑着挠了挠头:“明明现在你都把话挑明了说了我们居然还是和以前的关系一样……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你啊，哪怕在神明中也是另类吧？”

“谁知道原因是什么？也许是因为我曾经是人类的关系吧，哪怕这个身体已经成为了不老不死的存在但是身体里依然流着人类的，鲜红而雀跃地展现着自己作为人类那一方面活力的血液。”张白的回答从善如流，也许这个问题他自己也在心里问过自己很多遍了所以才能这么快就可以回答出来。

“那除了我以外的另外两个人呢？他们知道吗？”白子烟看向兰寞寞睡觉的房间，此刻那个小女孩正躺在床上睡得正香，毕竟之前为了救出父亲和哥哥透支了太多力量因此落下这么个嗜睡的毛病。

“他们不知道，不过我想他们应该早就有了那个觉悟。”白子烟从张白的身上感觉不到愧疚，既然这样，那就代表张白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所以他并不会因为在他眼里自己正在做的正确的事产生愧疚心理:“子烟，不要觉得他们叫你哥和来的时间比你晚就真的以为他们是小孩子。事实上真要说你估计才是他们之中最小的那一个。因此无论是从人生阅历和觉悟的方面你都不如他们。绯帝的感觉很敏锐，寞寞就更不用说了，但是绯帝哪怕被我委派了那么容易就能够触碰到事情核心的任务他至今也没有像你一样跑来质问我，那是因为他大概知道会发生什么并且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吧。”

“搞什么啊，结果就我一个是局外人吗？”白子烟笑了出来，从他的眼中意外地看不到以往有时会出现的阴霾了，感觉他整个器灵都有种豁然开朗了的感觉:“那我们现在连抱怨也没有什么卵用，只能在心里祈祷消失的方法会舒服一点？”

“为了以防你有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我解释一下，你们消失的方法只有一种，可没有舒服不舒服之说啊。”张白立马将白子烟的幻想打了一个粉碎:“别用那种‘这家伙一点也不知道体贴’的眼神看着我，我只是避免你有多余的幻想而已，免得你在消失之前才梦想破灭。”

现在这个情况真的算是很奇特了吧。

白子烟和张白相互吐槽完后就将自己的背教给了椅子，然后依靠这个柔软的真皮座椅垫放空着自己的思绪。若是用人类的情况看的话就是死刑犯在即将行刑的不久前同刽子手谈笑风生并且还和对方好好就着怎么才能让自己死的更舒服一点这种问题的做了一番交流，最终双方之前气氛和睦地结束了这场超常的交谈。

是死刑犯和刽子手都太神经大条了吗？

白子烟难得觉得有点累。

并不是身体累，而是精神感觉到了疲惫。在骤然了解到之前的自己所没有了解到的东西的时候，人通常都会生出这种类似于无力感的疲惫心理。白子烟想这也许是因为自己越发像一个人类了，可人类会在死前和杀死自己的人聊的这么投入吗？

“……算了，现在想这些都是没用的了。”

白子烟舒舒坦坦地换了一个更懒的坐姿。

现在他只需要在那一天，那一个这一切即将迎来终结的到来的时候，微笑着看向张白的眼，然后坦然自若地走到这个鸟笼的边缘，将自己的头颅伸到命运的断头台下就行。

反正……自己站在之所以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人并不是为了死去而诞生的，然而我们活着的目的却是为了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