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点睡意也没有，想着老人跟我说的话，有所来，必有所归。

就要去波利斯了，不管明天发生什么，我都必须告诉克里克，让他把我卖到叙利亚或者埃及去。

我绝对不能去波利斯，不能给沙赫一丝一毫见到我的机会。

可我的心愿，在第二天太阳升起时，再次落空。

……

※

波斯军守在城门口，进出的所有商旅都要经过排查，凡是不使用波斯语的人全部要脱下外袍和面纱，接受搜身。

很快城门口挤满了出城和进城的人及牲畜，我拉住阿奈丝避开往后退的人群，跟着退到墙角边。

留意到埃敏晃头晃脑，他矮小的身体挤在高大的男奴堆里，眼神示意我逃跑。

我略微摇摇头，指了指不远处骑在马上的法瑞，他瞟了眼法瑞，脸色立刻变得很惊恐，将廋小的身体一直往后面缩，直到我看不见他。

“发生什么了呢？”我装作不经意的自言自语道。

阿奈丝听到我自言自语，转身就拉住一个人询问，然后按住我的肩膀，让我蹲下去一些，贴在我耳边悄声说：“听说波斯的王被刺伤了，他们正在找刺客呢。”

阿奈丝格外紧张的拉住我的手臂，可能担心这些波斯人会迁怒我们。

正打算安抚她，人群忽然向两边退开，中间几名士兵甩动长鞭，清理出一条大道。

一群手持长矛的士兵冲出来，肯迪斯背着一名红衣男人从爬满藤蔓的花园旅舍出来，将他背上的男人轻轻放上黄金马车。

四匹马架着雕刻精美图案的黄金座椅，男人斜躺在座椅上，高大的身躯如树一般倾倒。他身上穿着的金丝长袍和一身贵胄天成的气质，先人们宣示着他的不同。

肯迪斯放下男人后，转身霎那间抽出大刀，吓得他面前的群众跪下去一大片。

他高大魁梧的身形如同一块巨石立在马车前，满脸的骇气，似乎怒不可遏，双目瞠裂一般，大喝道：“是谁！给我出来！阴毒小人，善神阿胡拉不会放过你！”

“肯迪斯……”马车上伸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气若游丝，无力的垂在椅子上。

被男人喊住，肯迪斯收起刀，跳上马车，驾车准备出城。

马车经过我们时，男人微微偏侧了一下头，当我看见他惨白的脸时，我如雷击一般呆立当场。

他薄如蝉翼的浓黑睫毛颤抖着缓缓睁开，如一对振翅欲飞蝶翅，睁开紫瞳看向那些满脸好奇的人们，失去了往日的锐利而黯淡无光，当视线扫过来，我立刻低下头，将脸扭到一边。

听到车辕声行远，他坐在他奢华尊贵的车辇上，穿过城门。

我捏住衣袖的手微微发颤，看到他失去往常的张狂霸气，苍白病态的脸上濒死的争扎，我心里就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

我盯着他车辇远去，黄金座椅在阳光里折射刺眼的光芒，我嘴角不自觉扬起畅快的笑容。

沙赫，这就是你的报应！

我看他的样子，应该也活不久了。

管他什么历史呢，反正不是我杀的他。

说不定，历史上的居鲁士根本不是他呢？要么是他冒名顶替，要么是他被人冒名顶替。

我差点笑出声来，他要是死了，我就再也不用躲藏了。

沙赫离开后，城门把守的士兵少了，局面很快变得不可控制。

几名波斯人被愤怒的人民扑到，要进城和出城的人扭打在一起，挤翻弱小的妇女、儿童，人挤人，人踩人……人群顿时混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