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声接一声的唱诵中，我终于听到非索比念出“花剌子模”，眼眶顿时发热。不知是否这具躯壳还残留着对她哥哥的眷恋，我的心立即鼓跳如雷，眼中有激动的液体要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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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一群人身着花剌子模传统服饰，从大殿下面的百级石梯缓步拾阶而上，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王冠下压着一头卷曲的亚麻色短发，清隽的容颜沐浴灿烂光华，随着他矫健身姿离我越来越近，散发夺目光彩，我的心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我的每一滴血液都在他出现的一刻翻滚叫嚣，血脉相连有时候还真是很神奇，我能深深感到对他的依赖情感，拼命克制自己想要扑过去叫他“哥哥”的冲动。

夜色低垂，王臣齐聚一堂，沙赫高坐他的王位上，冷眼扫视大殿，举起了手中酒杯：“我记得亚述王萨尔贡二世曾对他说的附臣说

——你们匍匐在我的脚下，并亲吻我的双脚，祈求我的宽恕，因为你们知道，如果你们不这样做，将失去你们的城池！

我自然不会如此对待你们，更不会传承我米底祖父的那一套，以及任何一位先祖。摒弃那些残忍的法度，以阿胡拉·马兹达的善心滋养这片土地。你们的礼物我收下了，你们的城池归还给你们！

愿善神悯吾，愿善神悯汝。

——饮！”

他忽然起身，大殿内千百盏烛火衬映他一身黄金长袍熠熠生辉，他是天生的王者。我隔着柱子后的红纱仰视，不禁感叹，时势造人，这是属于他的时代。

大殿下，众臣从地毯上起身，以手三次叩胸，大喊了三声：“愿大汗与善神永垂不朽！”他们皆仰首饮尽杯中酒，呼喊汇成一片波涛。

沉默无言的摩柯末强颜欢笑，看着他若有所思，当沙赫觉察到他的偷窥，摩柯末便立刻转移视线。同样沉默的努尔库特以同样的目光窥视着摩柯末，他阴沉的面容，永远给人随时谋算他人的感觉。

在看似融洽的氛围里，他们各自涌动的野心被高高的王座上那位睥睨俯视他们的少年王霸气而狂野的气场压制住，无人敢露出一丝不满，也没人敢暗自较量。

摩柯末清瘦的身影给人忧郁的气息，总觉得这场盛宴就像一场鸿门宴，颇有点请君入瓮的感觉，希望是我自己多想了。

鼓乐声打断我胡思乱想的思绪，舞女们摇动身姿从两侧圆柱后踩着舞步，冲入大殿中央，踏歌而舞，脚上银铃如一群夜莺啼鸣，冲散不睦的气氛。鼓乐伴随歌声与银铃交织出虚幻的快乐感觉，拉开这场夜宴的序幕。

女奴们纷纷上场，我落后了一步，愣在原地。隔着晃动的人头去寻找摩柯末坐落的位置，眼前一颗人头挡住我的视线，常常跟随在非索比身边的小阉奴冲我一笑，笑意中滑过鄙夷：“王让我传话，既然来了，还不快去服侍他？”

我悄悄攥紧手指，奈德尔都没看出来，沙赫竟然这么轻易就发现了我。他这个时候当着众人的面欺辱我，摆明了要让摩柯末难堪。

现在还不是和他翻脸的时候，地点、时间都不对。想到这里，我又松开手，点头笑了笑，忽略他眼底轻视，跟在他身后走上台阶。

走到高处，所有人的姿势和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摩柯末坐在帕提亚人对面，发现我盯着他看，瞬间顺着我的视线看过来，笑容如朝阳缓缓盛放，他温和的微笑还是那么令人如沐春风，就算眼中浮着一层薄雾似的忧伤，也丝毫不影响我因他而愉悦的心情。

胳膊疼痛感令我扭头，沙赫用力紧掐，收臂轻松将我拖倒。倒在他腿上，我仰起头想去看此刻摩柯末，担忧他会控制不住他自己。他大手包住覆盖我双眼，耳边听到他低沉的命令式口吻，以锐利的冰刃感道：“你的眼里不允许有其他人。”他摩挲我胳膊，被他触碰的肌肤如火烧，指根粗糙硬茧刮擦我眼皮，我不停的眨眼，感到非常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