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第一节课的时候，林航终于回了教室。

这时卢雨正好对着门口在发呆。看着林航进来了，她迅速移开了视线。

又是历史课，卢雨不明白为什么下午第一节课总是历史课。为什么越是困的时候越要上这种让人昏昏欲睡的课！此刻，她突然好想回到现实世界，她想快点完成这次出差的工作，然后回到程江离的身边。

人海茫茫，遇到一个相爱的人，还抢不走的人。遇到的时候不会觉得有多难得，直到有了距离才发现彼此是多么珍贵的存在。爱一个人，从相遇到结婚，究竟需要需要多少挑战，一路要遇到多少诱惑。

她在现实世界里不曾被诱惑过，但却在这梦境中被曾经的爱情所迷惑，而且还沉迷其中这么久。

下课了，她还趴在桌上。

陈雪霏问她要不要一起去上厕所，她也拒绝了。

但她很快就后悔了自己没有跟着雪霏一起出教室。

因为林航，就这样不顾所有人的目光，直接来找她说话了。

他站在她的桌子旁边，用一种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声音说：“卢雨，我知道你没有睡着。”

卢雨抬起头，看到他疲惫的脸，犹豫了一下，“你有什么事吗？”

“晚上下课，一起走吧！”他竟然会直接来约她。

但是卢雨并不想跟他再纠缠下去了，她冷冷地说：“不行，晚上我爸来接我。”

虽然林航知道她在说谎，但也没有拆穿，他用几乎是恳求的语气，“那晚上吃饭的时候总可以吧！”

卢雨看到他的抽搐的嘴角，心忍不住也抽搐了一下，但还是狠着心说：“不行，晚上要打羽毛球。”

林航的眼睛看着地面，“你真的不愿意给我个机会？”

“我已经给过了。”卢雨说，“你快回座位吧！你这样站在这里，对你对我都不好。”

林航叹了口气，回到了座位。

卢雨又准备继续趴在桌上。

这时身后传来了高铭的声音，“哎呀呀！我好感动啊！”

看来高铭什么都听到了，卢雨转过头，故意不看林航那边，“你感动什么？”

“感动你啊！为了跟我打羽毛球而拒绝了他......”高铭一副得意的嘴脸。

“你少臭美了。我是为了羽毛球，又不是为了你。”卢雨说。但其实她只是为了拒绝林航。

“好好好！不为了我！”高铭似乎还是很开心，“反正也没什么差别，你晚上要跟我打羽毛球。”

卢雨哭笑不得，“是的，晚上跟你打球！”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卢雨真的和高铭一起下楼打球了。今天很还挺多，两个别班的同学也加入了他们。

随着冬天的临近，天黑得越来越早了，这时候打羽毛球都有点看不清球在哪里。本来就有点近视的卢雨很快就输了，在一边休息。

今天高铭的状态似乎也很不好，连输了几球也下了场，就留下两个别班的同学在场上打得火热。

高铭去买了瓶矿泉水给卢雨，“喝吧！我看你最近不爱喝可乐，就给你买的水。”

“谢谢！”卢雨刚想要接过瓶子，高铭就把手缩了回去。

他帮她拧开瓶盖才重新把瓶子递给她。

卢雨笑了，“我在你心里就这了弱不禁风？”

“你就给我个帮你开瓶盖的机会吧！”高铭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有点感伤。

“行！”卢雨仰头喝了一大口水。天越来越黑了，卢雨抱怨着，“这么黑灯瞎火咱们学校羽毛球场也不开个灯，真是要我们摸黑打球......”

“喂！”高铭突然打断了她，“要不，你还是去跟他聊聊吧！”

卢雨愣了一下，她觉得以高铭的个性，是不应该说这种话的，“为什么我要去聊？”

“你去吧！聊一聊说不定心里会舒服一些。”高铭也仰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可乐，仿佛他喝的不是饮料而是酒。

“我不知道该聊什么。”卢雨说。

“那就去听听看他说什么。”高铭说。

卢雨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但是我已经拒绝他了。”

“没关系，”高铭侧过脸，“他又来了。”

卢雨往他看的方向一看，果然林航正朝这边走来。

“去吧！”高铭轻声说。

卢雨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林航面前，“这里人多，我们换个地方吧。”

他们也没有出校门，而是去了两栋教学楼之间的一个小花园。现在天黑了，这里一般是没有人会过来的。就算过来了，不靠近也看不清彼此的脸。

林航刚开始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坐在了长椅上。

卢雨坐到他身边最远的地方，“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林航还是沉默。他两只手肘撑在腿上，把脸的一半埋在手里，就这么安静地坐着。

“你要是没什么说的，那我就走了。”卢雨站起身就准备走，她怕她一直看着他这样又会心软。

林航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小雨，对不起。”

“你别这样，还在学校里呢！”卢雨把自己的手轻轻抽出来，重新坐回他身边，“除了对不起，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估计林航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卢雨还能这么冷漠。他主动问：“你不想问问我瑶瑶的事情吗？”

“我为什么要问？”卢雨抿了抿嘴，“不过，既然你希望，那我就问。你和那个瑶瑶是怎么回事？”

“她是我另一个，女朋友。”林航的声音仿佛是从喉咙很深的地方发出来的，中途还有一些哽咽的感觉。

“哦，这个我已经知道了。”卢雨依然像一个局外人一般，“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或许是夜晚太冷了，林航一直搓着手，“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今天会去找你。如果我知道肯定不会让她这么做的。”

卢雨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如果是为这件事的话，那好吧！我原谅你了。就是希望你以后管好你的女朋友，不要再给我带来困扰了。”

“我知道，她脾气不好，给你带来了很多伤害。今天中午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恐怕又要让你受委屈了。”林航自顾自地说着。

卢雨想，看来他还不知道她都对瑶瑶说了些什么，或许他知道了也没有相信他。看来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也是一把利器。可是，这样的林航令她恶心，她直白地说：“错了，让我受伤受委屈的人不只是她，还有你。主要是你。”这句话她是替十七岁的她说的。

“是的，是我。”林航把头埋得更低了，似乎是在忏悔。

“好吧！虽然你让我挺难过的。但我还是想祝你幸福。”卢雨轻轻地说，她的眼睛看着眼前漆黑的灌木丛，不自觉也印上了黑暗的色彩。

林航的声音突然变大了，“小雨，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些时间。”

“不能！”卢雨的回答果断而坚决。

“真的，我喜欢的人是你！”林航抬起头看着她的侧脸。那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若冰霜。

“你不觉得你说这些很可笑吗？如果你喜欢的人是我，你就不会跟别人在一起！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会想到我知道这一切之后会多么难过。”卢雨仿佛爆发了一般，说了长长的一段话。她这话不仅是为十七岁的她而说，也为了后来许许多多年，为了无数个梦到他会流泪的夜晚......

“小雨，我真的没想到。”林航突然拉住她的校服下摆，“我真的都准备跟她断了。但是她以自杀逼着我，我没有办法啊！我真的没想到，没想到......”

卢雨把自己的衣角狠狠扯过来，一声冷笑，“你跟她说的，也是一摸一样的话吧！”

她不想再听他的解释，转身就跑掉了，一口气跑回了教室。

当灯光明亮起来，她发现自己的衣角竟然湿了。

他是，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