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姜宏打起了精神，说道：“相爷，叔父，您快别打哑谜了，我这真是急死了都！”

姜宏着急并不是因为去淮安，别说只是去赈灾了，当初更惊险的事儿都经历过，他担忧的是怕恶了皇帝。

这些年他之所以得罪这么多人还能活蹦乱跳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在于他揣摩出了上意。

皇帝怕世家独大影响他的统治，所以才扶持寒门，做为寒门的扛把子，他是皇帝的一个标杆。

不管多少人参他，只要皇帝不在乎，他就能活的很滋润，但这一切有个前提，就是他要时刻紧跟皇帝的步伐，抱好这跟大粗腿。

难不成真以为是相爷的侄女婿就可以横着走了吗？别说是个侄女婿了，就算是亲女婿，哪怕是亲儿子，按照他这种作法，也扛不住！

这要是把他派到淮安去赈灾，他是无所谓，但要是因为他得罪了某些人令皇帝厌烦了，那可就是大事儿了！

可是那宋衍也没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啊！他都打听过了，静和公主三年前不知道因为什么跟皇帝大吵了一架。

这几年关系降到了冰点，他还以为皇帝对宋衍这个外甥没有什么关注了呢！

要早知道这样，他就不拿他开刀了，他心里还是很有逼数的，这次实在是失策了，没想到皇帝的心思跟女人一样似海深啊！

郭相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嘛去了！”

不过，也就是说了他一句，没有太过在意，轻咳了一声说道：“大先生谢丹头些日子带着弟子出门游学去了，这你知道吧？”

“啊，知道啊，咋了？”姜宏一脸懵逼，简直快要崩溃了，话题转的也太生硬了吧！

......

郭相白了他一眼，真不知道这货这么傻，是怎么得罪那么多人还没死的！

“知道谢丹走的时候把谁带走了吗？”郭相没好气的说道，这块朽木，一点儿耐心都没有！

姜宏摇头，他算是看出来了，老头子打算开始装逼了，根本不需要人答话，他就配合就完了！

“韩勇之，他把韩勇之带走了，”郭相果然没有等他答话，直接给出了答案。

“韩勇之？”姜宏皱着眉头，试探着道：“是那个永定侯府十二岁就上过战场的韩勇之吗？一肩挑两房那个！”

“对，就是他，”郭相点头，这小子还没傻透腔，该知道的都知道。

“他为什么把韩勇之带走啊？”姜宏不解道：“韩勇之不是在兵部任职吗？他还能随便离开？”

“你小子总算抓到重点了，”郭相笑了笑，说道：“是陛下，没有陛下的批准，韩勇之不可能离开这么长时间。”

姜宏用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郭相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说道：

“晋王殿下肯定跟着一起走了，韩勇之自小跟着晋王一起长大，大家都知道他有多忠心。

只有晋王殿下离开了他才会一直跟着，你说他们游学会去哪儿呢？范靖童失败了，又是怎么失败的呢？”

姜宏陷入沉思，郭相看着他，目光灼灼地道：“我是看着范靖童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他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既然他起了叛国的心，怎么可能轻易失败？邸报上说的是赈灾，但陛下的神情一点儿都不见着急，这正常吗？

还有，楚国战败，楚国是如何战败的？既然范靖童和楚国里应外合，那又是怎么战败的，谁打败了他？这些你都想过吗？”

......

郭相的话，句句敲在姜宏心上，是啊，一切都太不寻常了，这里面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

姜宏抬起头，看着郭相，说道：“叔父觉得这一切都是谢丹阻止的吗？他有那么大能耐吗？”

郭相想了想，说道：“不要小看谢丹这个人，他不仅仅只是一个大儒，你以为他的名满天下只是浪得虚名吗？

他能从一个区区庶子走到今天这地步，靠的就是聪明才智，这人有大才啊！”

“再者说，就算他做不到，可陛下能啊！要不然为什么事发的时候，他恰好就在淮安呢？”

姜宏迟疑道：“您是说，陛下早已察觉到范靖童的异样，特意派谢丹去的？”

郭相但笑不语，有些事说三分，剩下的全靠意会，至于明不明白，或者说明白几分，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郭相的反应给了姜宏信心，他觉得自己猜对了，想了想，脸色有些苍白。

看着郭相，十分艰难地说道：“那他带着晋王去，是不是说陛下...”

姜宏无声的用嘴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在他看来，既然早就知情，那带着皇子去，明显就是去抢功，刷名望的啊！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陛下更中意晋王，所以才把他带出去的。

郭相笑了笑，说道：“怎么，怕了，怕自己这会儿去福祸难料吗？”

姜宏艰难的点头，说道：“叔父，陛下春秋鼎盛，我，我无意于夺储之争。

像咱们这样没家世没背景的人，只要跟着陛下走，就可无忧，从龙之功对咱们来说，不是那么重要。”

......

皇帝正当壮年，现在就开始想夺嫡，在他看来实在是太早了，他觉得只要做个纯臣就没问题的。

郭相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冷笑一声，说道：“陛下也总会有老去那一天。

等新帝登基，就凭你这些年得罪的那些人，你觉得新帝会保你吗？

拿你去给那些世家出气不是更好，既能缓和关系，又能巩固自己的统治，何乐而不为呢！”

姜宏摇头，说道：“不会的，我只忠于陛下，无论谁当皇帝都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你想的可真是美，”郭相淡淡道：“就凭你得罪的那些人，你真的觉得自己会安然无恙吗？”

姜宏不吭声了，他也知道自己得罪的人多，现在的皇帝用他来牵制世家，他倒是安然无事。

要是新帝登基了呢？要是不再需要他去制衡了，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姜宏张了张嘴，说道：“那您说，陛下这次派我去的意思，难道是想让我辅佐晋王殿下吗？

可是晋王殿下没有母家，就算有陛下的支持也是千难万难啊！”

郭相正色道：“但这才正是你我的机会啊！在我看来，没有母家既是晋王的优势，也是你我的优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