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度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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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直捣会宁府
“眼下没有,往后自然就会有了。依我说,在此安心任事,王宪使将来未必就没有出任阁老、尚书的那一日。如今益王殿下居于燕都,将来之事如何,想必宪使心中也自明白。”郭继恩皱眉道,“使君难道就真的不想位列中枢阁臣,以光青史?”
王仲扬瞪眼瞧着他,过了好一会才沉声问道:“本地之都使,却是何人?”
“粟末部首领乞仲烈雄——这个也是本帅急着请王宪使过来此处的缘由。”
“部族首领又如何?”王仲扬又瞪起了眼睛,“国家既有法度,无论何人,皆当遵之行事。若老夫掌刑律考绩,管他是谁,在老夫这里,都没有什么情面可言!”
郭继恩但笑不语,王仲扬回过味来,叹息道:“想必是老夫每每投文邮报抨击时政,制军瞧得烦了,将老夫打发至此处,与番帅为伍。制军亦可眼不见心不烦,老夫说得可是?”
“老宪使何出此言。”郭继恩装傻道,“安东道莽荒之地,有赖宪使筚路蓝缕以招抚蛮夷。由此草创之功,将来回燕都之时,凤阁鸾台必有一席之地也,届时咱们同殿为臣,朝夕相对,宪使有多少不满,只管叱骂便是。”
王仲扬很是无语:“罢罢,你是手握两镇的制帅,威权之重,莫可比之,老夫哪里还敢责备你?既是被制将军赚来此处,说不得,老夫挣命去做罢了。”
王仲扬告辞离去之后,程山虎笑问郭继恩道:“这老儿都已经辞官归去了,制将军为何还硬要他出来任事?”
“他是心中不满,可若是不想再做官,干嘛还在邮报上左一篇右一篇地评点时政?”郭继恩轻笑一声,“再者,若是不想做官,干嘛一接到征召,就巴巴地来了?求仁得仁,让他去对付乞仲烈雄,正是得其所哉。”
傅冲提议道:“过些时日,咱们再将这位乞仲都使转迁别处任事,将隐患消弭于无形。”
“人可以转走,可是东胡诸部,粟末势力独大,终究不可轻忽之。”郭继恩皱眉道,“是以我一定要见到铁利部和越喜部首领。”
“何不设法将诸部南迁至辽东?”傅冲提议道,“诸部首脑,则命他们都住进沈阳城去,此为釜底抽薪之法,又可充实南面丁口,制军以为如何?”
舒金海、程山虎都连声说好,郭继恩笑道:“这个自然可以推行,不过总会有人不愿离开,还是得设职官镇守。总之,这片土地咱们既得之,就决计不能再丢弃,眼下么,先等着粟副统领那边的消息罢。”
早在营州军横渡粟末水之时,会宁府城内的虏兵就已得知了消息。自从向北退至那河中游的会宁府之后,乌伦布台整顿部伍,向南边发起过几次小规模的侵袭,只是雷焕在扶余城守备森严,扶余北面等处又人烟稀少,所获无几,是以城内粮食、食盐等物都甚为短缺。闻知唐军北来,大将塞里奇安建议道:“咱们主动出击,若是打得好,汉人这是就是给咱们送牲口粮食来也。若不能胜,被其逼至会宁城下,咱们也难守!”
“说的是。”乌伦布台表示同意,“乌伦部的男儿,从来就没有坐以待毙的,咱们应当打出去。敌分道而进,咱们便逐个击破!”
“好,我要打头阵。”乌伦布根对弟弟说道,“依照规矩,分东西的时候,前锋最先挑选!”
乌伦布台有些厌恶地瞅着他:“可以啊,只要哥哥立下头功,要什么都可。”
乌伦部还有近两万壮勇,乌伦布台将兵马分做前后两队,开门出城,向南面疾奔而去。
一望无际的原野之上,密布着幽暗的森林和灌木丛,以及沼泽地,非常适于骑兵作战。乌伦布台听取来松甫的建议,先率军绕行那河上游,然后自西向东,一路横扫过去。
他们首先向西路梁义川所部发起攻击。营州军的斥候早早发现了乌伦部的骑兵穿出森林奔袭而来,士卒们熟练地列起车阵抵挡着密集的箭雨,战斗从辰初时一直持续到巳正时,乌伦布根虽然亲自上阵,依然未能攻破营州军第五师的防御阵型。
始终藏在森林里的乌伦布台眉头紧皱,他苦苦思索之后命令塞里奇安率领后队跟随自己冲出密林,绕开激烈交锋的战场,向东北面奔去。
但是他再一次失望了,中路的营州军并未孤军深入。乌伦部的士兵们不得不再次停下来歇息,斥候队四面撒出去,搜寻敌人的踪迹。来松甫也很是困惑:“敌中路兵马既不相援,又不向前,是想要做什么?”
夜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渐渐返回的斥候们带回了新的消息,东面一支敌兵转向中路靠拢,合兵之后才遣出骑兵增援梁义川部,主力部队则就地筑垒扎营,并不贸然向北推进。
乌伦布台叫苦不迭,只得又点起人马返回去相助前队。两支虏兵半道相遇,乌伦布根只是受了点轻伤,前队却折损了上千人马。
双方在原野之上就这样彼此周旋,分进合击,寻找着对方的疏漏之处试图给予致命一击。但是粟清海稳步推进,并不急于一时,几次交锋下来,乌伦部竟然是半点便宜也未能讨得。
营州军三路兵马相距都只有数十里,彼此呼应,遇敌袭则立即列车阵拒敌等待援军。而援军也并不会立即赶来,总是在虏兵们多次冲阵未果之际,才从侧翼包抄而来。双方这样来来回回在会宁府南面的平原之上对峙了近一个月,乌伦布台既无法吃掉任一路敌军,也无法从敌军的间隙之中穿行过去袭击汉人的辎重队伍。
人困马乏的虏兵们不得不退回会宁府城下休整。四万余营州兵马连同上万民夫也随后赶至,开始在会宁府的南面和西面扎营。
布伦山南麓的夏天,正是一年之中最为舒适的季节,但是乌伦部的士卒们眼瞅着远处的敌军营垒,出征之时的亢奋心情早已无影无踪。在会宁府城的城墙之上,头发花白形容憔悴的赵时康仰头将皮囊里的酒一口饮尽,有些绝望的神色瞅着城外天空之中的飞鸟。
“要是咱们也有一双翅膀,能够飞至汉狗身后,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独虎甲的弟弟独虎喀感慨说道,“咱们再一路向南,飞至沈州,那该多好。”
“赵副将,你说是不是?”
“什么汉狗,我也是汉人,往后别在我面前胡言乱语。”赵时康冷冷地说着走下了城墙,走向自己那座石头垒成的屋子,好歹那里还有两个女人可以供自己享用,哪怕明日就会人头落地,那也是明日之事了。
汗王宫内,乌伦布根和塞里奇安都主张出城与汉军决一死战,古聆佩和来松甫则建议弃城西走,沿着那河直至贷勃山、俱伦泊一带定居,并向图鞑部称臣附之。
“咱们乌伦部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如今连祖业都要丢弃,再去别人的帐前做狗,要去,你们去,我是不会去的。”乌伦布根双目血红,起身大声说道,“哪怕就是战死,我也要死在会宁城下!”
“兄长只求痛快一死,我只问你,咱们都战死了,乌伦固罕等几个孩儿,又当如何?难道去给汉人做奴隶么?”乌伦布台面色发青,眼神幽深,竭力按捺住脾气问道。
他们还未商议出结果来,粟清海已经亲至会宁府城下,并下令攻城。
跟随薛宁部和孟书田部赶来的民夫们造起了投石车和冲车,冲车逼向城墙之时,使用了新式的武器——火油弹。
爆炸、火焰和气浪给守城的虏兵们造成了巨大的恐慌,许多人原以为要耗费许久时日的攻城战,仅仅一天就宣告结束,营州军从东南两处同时攻入了会宁府城。街巷和汗王宫内,激战在持续,许多不愿投降的虏兵一直战斗至最后一刻。赵时康浑身浴血,率领看数百人从北面城门逃出,向忽汗水方向逃窜。乌伦布台在最危急的时刻依旧保持了冷静的头脑和杰出的才干,他组织起数千精锐,抛下女人和老幼,向西突围而去。
粟清海进入一片狼藉的汗王宫,瞅着满地的尸体,下令大军全速向西追击,务必将敌残部彻底歼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