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里，不是谁都可以悠闲度日，享受轻松生活，有的人甚至可能会更忙碌一些。

安家姐妹已经到鼎兴报道，因为外貌较好形象气质佳，语言能力出众，暂时安排在前台做接待，起点不能说高。

安拾肆略有不满，但在听苏茜讲完其它各级员工所需条件后，她也只能安心做接待员，至于能不能做好，心里也是没底的……其它工作，以她的条件，不够。

安拾叁好奇地问苏茜，是不是所有人才，都被招来鼎兴了。

然而苏茜告诉她，对鼎兴这样规模的公司来说，那只是最低标准而已。人才什么的，在哪里都稀缺，谁都不奢望，只要不招到蠢才，大家都念阿弥陀佛了。

安拾叁听了，除了吐舌头扮可爱，也是无话可说。

所以，现在很多人都说大学生不值钱了，其实不然，值钱的依旧值钱，不值钱或许只是因为你，还没有那个价值而已。

与其抱怨，不如想办法升值。安家姐妹都是聪明女孩，很快融入到新工作当中去……假期不长，连升三级应该可以。

和她们相比，处于半休学状态的郑树理，行程安排的更满，一家的主事人，毕竟没那么好做，这一天，更是到了千里之外。

几经周折，关系辗转无数，他才得到这次见面机会，分外珍惜。

车子驶离城市喧嚣，开进相对幽静的山林，已是冬日，但路两边葱翠依旧。

偌大的院落里，茶室独立于其它建筑之外，被山竹环绕，走进这片净地，不雅也去三分俗。

郑树理更加期待起来。

作为主人，宫文渊早就等在那里，只是今日没有亲手煮茶，老仆泡了茶水，随手拿来喝。

客人到了，便起身到门前迎了一下，“请。”

“嗯。”这样的温文尔雅，传统礼数，郑树理还是第一次见，一时不知该怎么应，发出一个音节，随他到了里面，落座后才说，“都说宫公子是天下第一公子，今日得见，方知所言非虚。”

宫文渊偏头看了一眼，高伯过来帮郑树理倒茶，等高伯退回去，他才说话，“关注你很久，心性不错，做事也行，难得是孝心可嘉，所以才有今天这次见面，觉得你我或许可以交个朋友……”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郑树理心也跟着提了一提，因为转折之后，多半意思也会跟着转弯，果然，“……但现在看来，只谈合作会比较好。”

郑树理沉默，过得片刻，望了望他，依旧没说话……说不到点上，就不如不说。

但不说，也是露怯。不过宫文渊并不介意，还告诉他原因，“朋友是不会刻意恭维你的。”

原来一句话说错，会有这样的影响。

郑树理叹口气，拿过茶杯，一口下去大半，说话也变得顺畅直接，“还有什么是我能帮你做的？”

“经营好你的生意，尽可能地充实、提升自己的身价。”宫文渊对他要求不高。

“就这样？”不被期待的感觉，莫说郑树理，谁都不舒服。

“你了解你的对手么？”宫文渊不答反问。

“知道一些。”郑树理已经听人说过许多次，心里隐隐有些厌烦了，“大家子弟，背景雄厚，一百个郑家都抵不上人家一根指头……可我还是得报仇。”

“你输的不冤。”宫文渊不管他情绪，坦白说，“不和你做朋友是对的。”

泥胎尚有三分烟火气，何况一身冤仇的郑树理，“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奚落我么？”

“我有何好处？”面对这样的问题，宫文渊以问代答。

没有，就是没兴趣，等于瞧不起。

郑树理心里不舒服，可再不舒服，也改变不了这些，“那你说这些，一定是有原因的了。”

“你对鼎兴了解多少？可有对付它的方案？”宫文渊又把问题丢过来。

这次郑树理沉默许久，才缓缓说了一句，“不同领域，无从下手。”

做餐饮酒店的，去搞做电子科技的，就算想挖角，都不知道拿什么去游说。就算给出高薪资、高福利，怕也只有行政业务人员会动心。搞不掂掌握专业技术的，人家又有何损？

宫文渊见他明白，也就说了缘由，“你连鼎兴都搞不定，考虑人家家世有意义？方向错了，再多努力，也只是错的更多而已。”

“照你这么说，我努力提升自己又有什么用？”郑树理第一次明确表达不满。

但宫文渊还是做了回答，“等你把酒店开遍全国，自然清楚。”

郑树理笑了，“你是在逗我么？”

不是他不想，是穷极一生，都未必能做到。

“所以，你输的不冤。”宫文渊又说一遍，“他要的市场，是这个地球。”

眼界不同，层次也就不同。

“要和要得到，不是一回事。”郑树理一向认为，雄心壮志如果只停留在嘴上，那还不如没有。

“先要了，才能讨论要不要得到，对么？”想都不敢想，莫提做不做得成。

郑树理不是来抬杠的，坦然道，“我做不到……你还要跟我合作么？”

宫文渊微笑，“你做到了，还需要跟我合作么？”

郑树理压着火问，“那我们说这些意义何在？”

“你大概误会了，我让你提高自己，与我们的合作无关。”宫文渊看看他，“只是想你没工夫做那些无聊的事而已……有些人，你不能一拳击倒，就不要去挑衅，除非你嫌活着太累。”

“不够格做朋友，合作又没必要，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见我，难道只是因为太闲，想找个人消遣？”郑树理心中所有不满，在这一刻迸发出来，“也好，看你高高在上、自信满满的样子，大概什么都能算到，正好我有一事，苦恼多天，就是想不通，不知你能不能为我解疑释惑？”

“你说。”宫文渊的确如他所说，自信满满，半点推脱、试探都没有。

人家云淡风轻，不以为意，郑树理便有种被噎到的感觉，缓了一缓，才把某人做的事情说了……只在门口窥视，又能看到什么？

耐着性子，听他以略带耻笑的语气把事说完，宫文渊只以同情目光看他一眼，“现在，你好像更需要提升自己了。”

“什么？”郑树理不明白这话从何说起。

“你大概需要一份工作。”宫文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而能力太差劲的人，我是不会聘请的。”

我也是老板！

郑树理觉得多说无益，是时候结束这场对话了，“好意心领了，但我目前没有改行的准备。”

放着老大不做，去做小弟，那得多蠢？

“如果事事随心如意，世上哪还有抉择和无奈。”宫文渊放下茶杯，淡淡问了一句，“你的资金链断了，是么？”

你怎么知道！

郑树理蹭一下站起，酒楼酒店出了事，银行收贷时，没有以前那么宽松，钱款自然紧张。为了改善经营状况，他又砸了大笔钱，压上了老本，还抵押不少东西，但这些都是再机密不过的事情……他怎么知道的！

看他反应，宫文渊便知确实，点点头，“看来没错了。”

“你怎么知道的？”郑树理终于问了出来。

宫文渊微笑，“你告诉我的。”

“我说的……就那些监控影像？你能看出这么多？”郑树理难以理解。

“对一个专业人士来说，这不过就是最基本的前期调研而已。你看不透，只是从来没接触过，不必太惊讶。”宫文渊淡淡一笑，“回去请个人，仔细问一下，也就清楚其中诀窍了。”

郑树理皱眉，“你就不能多说两句？”

宫文渊看他一眼，“听我讲解，收费可贵。”

你要趁火打劫！

或许有些专业，郑树理不曾涉猎，的确不懂，但对人心人性，自小受奶奶熏陶，他自问了解地不比任何人差。

现在一切都还不清楚，听了三言两语，就要受这一记竹杠，他不能答应，奶奶也不能。

“那就不麻烦了。”郑树理起身，“宫公子很忙，不好为了小事打扰，何况……物美价廉的，应该并不难找。”

“高伯，送客。”宫文渊也不强求，那毕竟是别人的事情。

高伯应声到了门口，“您这边请。”

郑树理走到门口，忽然转头，笑了笑，“再多问一句，假如我的资金周转真的出现问题，你会借钱给我这个差点成为合作伙伴的人么？”

宫文渊看看他，淡淡一笑，不出所料地回了一句，“这次不能。”

这次过不去，也就没下次了，真是够精明。

郑树理心里叹一声，脸上笑一笑，“知道了……希望后会有期。”

假如被他猜中，多半过不了眼前这关，那么……他多半不会再见一个失败者。

看他抬脚就走，宫文渊说了一句，“可惜你并不知道。”

“什么？”郑树理再次转头。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家和万事兴。”宫文渊破例多给了点提示。

对我来说也一样。

后面这句，他没有说。

“呵，说话能不能爽利点？”郑树理嗤笑，“整天神神叨叨的，你不累么？”

果然成不了朋友。

宫文渊失望地摇摇头，不再说话。

矫情！

郑树理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