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的爆炸声不断，落在了土坎的后面，在不停的哑火，然后被旁边活着的伤兵捡起来接着射击，直到所有的机枪被鬼子的炮火轰成零件为止。

“快点！”

感受着身后的炮声，冯锷大声的催促着绳子上的弟兄们，他们的后面还有几个弟兄没上来，要给他们留下足够的时间才行。

“啊！”

“有气的弟兄们，是时候上路了。”

一个伤兵躺在土坎的后面，他看不见任何东西，脸上全是各种模糊的血肉，他正用自己所有的力气呼喊，手上死死的拿着自己的手榴弹。

“上绳子，快过来！”

河的对岸有呼喊声，绳子上的弟兄们没等靠岸，直接松手掉进了河水里，快到岸边了，河水不深，他们完全可以自己走到河岸上，他们想把逃命的时间留给还在河水南岸的弟兄。

“呼呼呼……”

几个弟兄手脚并用的爬上了绳子，用残破的军装裹住手掌，凭借着冲劲朝着北岸滑去，现在慢慢爬已经来不及了，土坎上已经可以看见鬼子朝这边扑过来了。

“杀死给给！”

鬼子军官面色狰狞的挥舞着手臂，鬼子快速的迈动步伐，朝着土坎疯狂的冲了过来。

没有肉搏，因为土坎后面只有站不起来的伤兵，河岸上也没有人，剩余的几个弟兄已经滑到了河中央，正在绳索上攀爬。

“八嘎！”

鬼子军官目瞪口呆的看着空荡荡的河岸上，除了他脚下的尸体，啥也没有，他这是把那几个不会动的伤兵也当成了尸体。

“人呢？人呢？”

军官大喊着，有点发狂，河岸边的战场上，中国军人战死的士兵绝对不到两百人，而皇军的士兵已经伤亡了一百多人，这块阵地上的中国军人绝对超过了六百人，这是他的估计。

“哗啦、哗啦……”

没有了枪声的掩护，身体拖在水里努力爬绳子的弟兄们卷动流水的声音显的那么清晰，清晰的传到了鬼子的耳朵里。

“河里，中国人正在渡河，杀死给给！”

军官陡然反应了过来，挥舞着手臂，命令刚刚停下来的鬼子士兵继续追击。

“兹拉、兹拉……”

地上伤兵感受着脚步，拉动了手榴弹的导火索。

“轰、轰、轰……”

硝烟的味道被战场的味道完美的掩饰住，鬼子根本没想到脚下还会有中国军人活着。

“啊！啊！”

在轰隆隆的爆炸声中，连续的惨叫声响起，疯狂迈动脚步的鬼子倒下了十几个，倒下的鬼子能发出参加声证明他们还没死，至于没动静，那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八嘎！”

“一小队留下清理战场，其余人上！”

鬼子军官半趴在地上，身上全是泥屑和血块，大叫着命令鬼子继续朝河边跑。

“噗嗤、噗嗤……”

手榴弹卷起的泥土还在空中飘荡，鬼子已经挺着锋利的刺刀不停的扎进土坎周围的尸体，在刺刀的挥动间，鲜血从伤口不断的涌出，却再也没有了惨叫声。

“绳子？”

“八嘎！”

一个鬼子发现了拴在河边树干上、石头上的绳子，挥动刺刀果断的砍断。

“杀死给给！”

“噗通、噗通……”

绳子一断，还没有抵达河岸的弟兄们纷纷跌落进了河水里。

“水不深，快上来！”

高玉荣在岸边大喊着，提醒着跌进水里有点懵的弟兄们。

“走！”

水里的弟兄站了起来，努力的迈动脚步朝着岸边奔跑。

“砰、砰、砰……”

“哒哒哒……”

鬼子站在河岸边开枪了，就朝着河水，虽然看不见，可是他们听的到声音，只要有大致方位，依靠密集的火力，他们坚信自己总能留下几个倒霉蛋。

“噗!”

确实有倒霉的，被鬼子的步枪子弹击中，身体一踉跄，再也迈不动步。

“走！”

旁边的两个弟兄赶紧搀扶着这个弟兄，试图把他带离河水，他们已经能够看见岸边趴着的弟兄了，他们都伸出了手，在召唤着他们。

“噗噗噗……”

紧跟着乱飞过来的机枪子弹，让这三个弟兄同时中弹，身体乱颤中，再也站不住，噗通一声倒在了河水里，身体里渗透出来的鲜血转眼间就汇入河水中。

“快啊！快点跑啊!”

冯锷大叫着，呼喊着河水里的弟兄们，看着自己的弟兄跌倒在河水里再也爬不起来，冯锷的嗓子喊的都有点嘶哑了。

“噗噗噗……”

河水中的弟兄不停有中弹的声音传来，一个个像泡影一样消失在了冯锷的眼中，顺着河水飘向晶桥的方向。

“呼呼呼……”

终于，河水中有两个弟兄爬了上来，他们全身湿漉漉的，趴在河岸边不停踹息。

“全体撤退，朝后爬！走！”

冯锷大喊着，河水中的弟兄已经回不来了，现在是逃命的时候，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轰、轰、轰……”

这个时候，鬼子的榴弹飞越十几米宽的河水，落在了北岸的土地上。

“啊！”

又有弟兄中弹了，惨叫声响了起来。

“别回头，朝后爬，散开！”

冯锷大喊着，在轰隆隆的爆炸声中慢慢的朝后爬。

“轰、轰、轰……”

河水北岸的土地上，榴弹不停的落下，石块被炮弹击碎，混杂在泥沙之中，伴随着弹片四处飞舞，河岸边的芦苇、灌木和小树不停的被击倒，整个北岸变的一片狼藉。

“快、快、快……”

这个时候，鬼子的工兵正在快速靠近河边，他们准备搭建新的浮桥，然后继续追击。

“轰、轰、轰……”

在鬼子肆虐的榴弹爆炸中，冯锷和弟兄们慢慢的逃离了地狱般的河岸，榴弹在身后爆炸的声音让他们长出了一口气，一个个弯腰站了起来，疯狂的朝前奔跑，因为他们害怕鬼子的榴弹会向这边覆盖。

“呼呼呼……”

完全没有队形，参与的弟兄们跟着大部队跑着，离爆炸区域越来越远，直到他们再也听不到爆炸声，应该是鬼子主动停止了炮击。

“啊！”

“呼呼呼……”

随着一个弟兄停下来，所有人慢慢的停了下来，剧烈的踹息着，看着身边湿透的弟兄，一个个咧着嘴，疯狂的呼吸着。

“各部队清点人数。”

冯锷站了起来，命令残存的军官清点一下，他们还剩多少弟兄。

“警卫连，这边集合！”

“侦查连的，这里！”

“工兵连的，来这！”

“还有辎重排的弟兄吗？我是辎重排的……”

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响起，弟兄们呼喊着开始集结，快速的清点人数。

“该死的小鬼子！”

冯锷的脸上充满了愤怒，拳头捏的吱嘎作响，在他的视线中，刚刚乱糟糟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现在开始集合了，他发现队伍小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