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夜中，负责进攻的六十一团分成了两部分，一营长和团部直属部队一起朝着牛金山摸去，而龙佐才亲自摔二营、三营摸向北极峰。

连续的阴雨天气给了部队潜行最好的掩护，在黑夜中嘻嘻索索的，就像山风和小雨在抚摸残存的植被。

竹山阵地就在身后五百米，梅春华像一支孤军一样，带着五百多士兵在中间构筑阵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梅春华自己前出主动守备一线阵地。

战壕已经挖好了一段，弟兄们正在向外扩张，直属营残存的几个工兵正在指挥新兵挖地下掩体，整个阵地上忙碌成一片。

梅春华背靠着刚刚挖出来的战壕，冯锷就坐在旁边，两个人手中都拿着烟，就那么坐着，抽着烟，看着天空。

“六十二团三营，说是一个营，就是一个连而已，当预备队？能顶什么事？”

梅春华叹息着，他太明白罗贤达的心思了。

“旅长，罗团长也是怕岷山大屋有变，带精锐部队围住佯攻，对进攻的六十一团也是一个保障。”

冯锷不知道梅春华啥意思，只有从大处说。

“预备队由你指挥，直属营和三营合兵一处，天亮后，等待命令。”

梅春华把烟头在地上狠狠的按熄。

“旅长，这里的电话线路已经通了，为了安全，我马上派人送你会竹山。”

冯锷一听，明白了梅春华的意思，可是现在他已经没办法给旅长留下警卫连，如果留下警卫连，他只有带着新兵跟三营合兵，那样他不知道怎么打。

“不用，给我留下一个排就成，只要前面打的好，这里就很安全。”

梅春华摇着头，看着天空，他不明白，自己一个堂堂旅长，怎么现在就变成光杆司令了。

“旅长，你不走，到时候预备队会由陈华带着上去，我会把直属营的两百新兵拨给他；我带着其余的弟兄，继续警备旅部。”

冯锷紧张的盯着梅春华，如果因为自己带着所有的弟兄支援作战，让梅春华战死沙场，那就开了十一师的先河，一个团长都没战死，首先战死的却是旅长。

“好了，等明天开战再说。”

梅春华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冯锷的心意，背靠着战壕，闭上了眼睛。

后方的炮兵阵地，炮兵在民夫的帮助下，正在紧张的布置，在山野的小道上，更多的民夫正在搬运沉重的炮弹箱。

这就是中国的辎重部队，完全靠着民夫和壮丁们肩挑背扛，前线将士需要的所有物资，老百姓不仅要从牙缝里抠出来，还要勒着肚子用尽最后的力气送到前线。

“好了没有？”

山炮营的营长催促着自己的参谋。

“山炮已经就位，只是炮弹不足，不过已经在运来的路上了。”

参谋回答着营长的话。

“有多少了？”

“刚刚叶副师长又来电话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炮；天已经亮了。”

军官指着旁边的电话，就刚刚，不到十五分钟，叶佩高就来了三次电话，说明了军情的紧急。

“半个基数多一点。”

参谋回答道。

“不够，北极峰和牛金山，同时炮击，至少需要一个基数。”

军官皱着眉头，一个阵地半个基数，已经是最少的需求了，不能再少；再少就只是放烟花，对鬼子阵地的防御工事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叮、叮叮……”

简易的帐篷中，电话又响了。

“喂，我是；师长！”

军官拿起电话，对着电话敬礼。

“是，我们的炮弹不足，民夫和辎重都还在路上……”

“只有半个基数，勉强可以炮击一个阵地。”

“是！”

“呼！”

军官不停的回答中，放下了电话。

“命令，所有炮兵准备，十分钟后，朝牛金山炮击，打光所有炮弹。”

军官恶狠狠的下达命令。

“叶副师长的命令还要炮击北极峰，炮弹没那么快补充上来的。”

参谋提醒着军官。

“这是师长的命令。”

军官扔下一句话，走向自己的炮兵阵地。

牛金山，趁着夜色潜伏到阵地前的士兵，全身笼罩着树枝和杂草，上面沾染着晨光和水珠，在清晨的阳光下一闪一闪的。

“低声传下去，让所有的弟兄都精神一点，天亮了，炮击快开始了。”

一营长小声的说着，让传令兵往下传。

“醒醒，要打炮了！”

趴在地上昏昏欲睡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被叫醒。

“什么？炮弹不足，只炮击牛金山，那北极峰怎么办？让两个营的弟兄用身体趟鬼子的工事吗？”

梅春华在电话里大喊着，他不明白，说好的炮火支援，怎么就只剩一半了呢？

“山路泥泞，各种物资甚多，运送不及，要等到下一次炮兵炮击，至少需要两个小时。”

叶佩高在电话里解释着，战斗必须要打响，不能在等下去，等太阳升起的时候，潜伏的部队就有可能暴露，在鬼子轻重机枪和掷弹筒的招呼之下，他们就算撤退，恐怕也得扔下一半的人。

“那龙佐才怎么办？六十一团两个营现在就在北极峰下，他们怎么办？”

梅春华吼道。

“你可以选择攻，也可以等待炮兵的炮击。但是牛金山炮击过后，必须拿下。”

叶佩高说完之后，挂断了电话，手扶着额头。

“他女马的！当！”

梅春华一把把电话摔在地上，破口大骂。

“旅长，怎么了？”

冯锷诧异的看着梅春华，他隐隐约约觉得事情好像有变化。

“炮兵营炮弹不足，只够炮击牛金山，北极峰要等到两个小时后。”

梅春华手扶着额头，他的六十一团这次惨了。

“旅长，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冯锷问道。

“你马上派人通知龙团长，让他注意隐蔽，能不能攻，让他自己看着办。”

梅春华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让龙佐才自行判断了，毕竟前线的状况只有龙佐才最清楚。

“是，我马上派人去。”

冯锷弯腰走出掩体。

“王宁！”

冯锷大叫着。

“到。”

王宁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冯锷的呼喊，立即爬了起来，冲到冯锷的面前。

“你现在就去北极峰下，找到龙团长，告诉他……”

冯锷小声的在王宁的耳边交代着。

“是！那我现在就走！”

王宁点点头，明白事情的轻重。

“等等，记住了，只能给龙团长说。”

冯锷叮嘱这。

“是！”

王宁立正敬礼，表示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