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锷是真没想到，陈海泉会在激战的时候命令撤退；虽然他做好了炸毁阵地的准备。在冯锷的印象中，不管如何，不是应该打退鬼子的进攻之后再撤退吗？

收到广堂的通知之后，冯锷带着张川和两个排的警卫员，不管可能碰到的炮火轰炸，直接就奔向了南面的战场。

“快、送到后面的医院。”

“这个优先处理……”

“这个紧急处理……”

“包扎，送腊戍野战医院……”

……

二线战壕里，躺着一排排的伤兵，留在阵地上的两个医生和两个护士正在紧急处理伤患；阵地上条件太差，他们能做的其实不多。

“让让、让让……”

“快，救救我的弟兄。”

罗达奔进战壕的时候，陈海泉已经不见了，他正在第二道防线的指挥部里面喝水。

“快放下，放这边。”

看着罗达的人背着的、扶着的足有二十多个弟兄，一个医生招呼着，这是断后的人，他们理应得到更大的尊重。

“他死了，都硬了！”

“重伤，包扎、马上送腊戍医院……”

……

很快，医生就给罗达带回来的这二十多个弟兄宣判了结果，十一个人已经死了，其余的也必须回腊戍动手术。

“各队清点人数，看都谁不在了。”

罗达眼角含泪，这次的伤亡是他自找的，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后悔，如果一连留在阵地上，恐怕死的就不止这些了，恐怕一连的人剩不下几个；他并不觉得用几十个弟兄换一百多个弟兄不合算。

“团长到。”

黑着脸的冯锷来到了战壕里，不用寻摸，现在就伤兵处理这地方最热闹，冯锷直接奔了过来。

“团长……”

“团长……”

不管是伤兵还是周围的军官，看着冯锷过来，一个个抬起了头，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伤亡有多大？”

看着满地的伤兵，冯锷低沉的声音响起，激战中后撤，伤亡肯定是巨大的，他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

“二营伤亡一百六十七人。”

“三营伤亡一百零三人。”

87团二营长和三营长马上报告着自己的情况，实际上，他们的情况还好，并没有多大的伤亡。

“呼！车队在第三道防线后面，送他们去腊戍。”

冯锷长出了一口气，伤亡并不大，看来陈海泉并没有瞎指挥。

“突击队阵亡二十二人，十一人受伤。”

罗达的声音响起，这次突击队的伤亡有点大，他说的伤亡是失去战斗力的弟兄，那些可以继续战斗的弟兄他根本没有报进去。

“怎么这么多？出了什么问题？”

冯锷的声音中带着惊讶，三十三个弟兄失去战斗力，就是说两个小分队没有了，这是战场，根本没办法补充。

“团长，我指挥不力，请你处分我吧！”

罗达低下了头。

“团长，是这样的……”

罗达不想说，可是马光却憋不住，他知道，突击队的弟兄是替自己的弟兄牺牲的；他要再不说，他就不是男人了。

“混蛋！”

冯锷一脚把罗达踹飞，胸口起伏着，口中不停的喘着粗气，接下来的话他没办法说出口；他害怕伤害了其余弟兄的心。

在冯锷的心中，突击队建立起来不容易，里面的每一个弟兄都是他心头上的宝贝，他宁愿阵亡一个连，也不希望一下子死了这么多突击队员。

“团长，不怪罗队长，鬼子来的太快，罗队长尽力了。”

“团长……”

几个小队长站了起来，纷纷替罗达求情。

“呼！”

冯锷长出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整合现有小分队，人员不足的，合并；但是各职能不能缺少，整顿完了，向我报告。”

冯锷摇着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87团两个营的伤亡怎么控制的这么好了，关键时刻，是自己的突击队挡了枪。

“还是大意了！”

冯锷摇着头，走向第二道防线的指挥部。

“冯团长！”

看着冯锷踏进指挥部，陈海泉手中的烟掉在地上，皱着眉头站了起来。

“你，很好！”

“给我接腊戍团部。”

冯锷指着电话，让通讯兵接通电话。

“喂，王英吗？等下我会派警卫连的弟兄回去向你报道；腊戍南面战斗激烈，我要亲自指挥；城里就全靠你了，控制好物资，有人敢哄抢物资、聚众斗殴的，严格执行军纪，可直接枪毙。”

冯锷一字一句的说着，他不准备回去了，他要在前线，因为现在腊戍城里暂时不会有新的溃兵进来了，因为腊戍已经四面被围了。

“是，你放心；没人敢闹事；你自己小心。”

王英的回答让冯锷非常满意。

“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守住这里，鬼子既然要从这里进攻，那我就钉在这里。”

“二营长，二营现在开始独自防守。”

“三营，到后面去休息，凌晨开始换岗。”

“突击队，从现在开始，自由出击，把弟兄们的血仇给找回来。”

“广连长，战防炮后撤到第三道防线，所有迫击炮留下。”

……

冯锷开始发布新的命令，一旁的陈海泉完全成了摆设。

“团长，迫击炮只有半个基数的炮弹了。”

广堂提醒着冯锷，刚刚的掩护炮击浪费了太多的炮弹。

“没关系，马上就会有新的炮弹运过来。”

冯锷摇着头，示意所有人执行命令。

“冯团长，你亲自在这里指挥，要不我还是去东面盯着？”

陈海泉有点尴尬，他不想跟冯锷呆在一起，呆在一起，他觉得他迟早要失去部队的指挥权。

“不，你就呆在这里，看看劳资是怎么打仗的。”

冯锷摇着头，拒绝了陈海泉的请求。

“还有两个小时天黑，鬼子完全可以发动一次攻击；去阵地上看看。”

冯锷走出了掩体，背上的狙击步枪并没有拿下来；鬼子的航空兵现在不可能再来轰炸一次了，只要防备着鬼子的小动作就可以了。

在忙碌的阵地上，所有的伤兵和阵亡弟兄的尸体都被往后撤的三营抬走了，他们负责把这些弟兄送上后面的车队。

“鬼子看来是不准备进攻了；今天晚上会是个好天气，雾可能会很浓！”

冯锷取下望远镜，嘀咕着；在他前面，并没有发现鬼子的踪迹，或许鬼子正在筹划什么，但是他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