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

牛锆压声低语：“王权毅这是在玩火自焚，成了万事休矣，咱们能顺风上乘，可凡事都有万一，倘若败了，那便是九族灭门之祸，我牛锆不能把希望全都放在王权毅身上，现在青军营已经撞见，剩下的就看关兴霸和温恪了，若二人有心，州军四营加一个青军营，绝对能够从之平定州城，我们也乐得顺势，若二人不从，反向宗主殿下，那就是老天的意思，有卫营于外驻营，我就得观望一下形势，保全左营的弟兄，免遭灭门之灾！”

言说中，左营的弟兄已经各队分散，前往北城各个中枢要地，且这番话要是让王权毅听到，只怕牛锆要被五马分尸。

可大魏官场军场混乱的情况非三年五载之况，当初从太武帝时，兵反将谋，官作暗从的事就已经数不胜数，现今文臣皇帝的朝纲政策无视鲜卑勋贵和大族权臣将者，导致上下对立，此起彼伏，牛锆这些底层将领就是浮萍立于水波，随风所向，根本没有自主选择，实在可怜到家。

那亲兵队正听到这些，身为心腹之人，队正急思瞬息，道：“校尉，既然您忧心这般，那属下是不是要赶紧回府，把夫人她们全都接出来，送往城外？以免战火荼毒？连累家人！”

对于队正所言，牛锆何尝不想这样做，奈何王权毅暗令其中，牛锆身为五营之一，在关键时刻，他要是把家人妻小暗中送走，王权毅必定心疑，介时后果如何？只有天知道。

立身中，牛锆前思后虑，到底把太多的顾忌给压下，他缓息平心，叱令各都队加快行进速度，务必在酉时三刻前，到达指定地点，以备无患，至于周玄玉所部，在遭遇牛锆后，他火速赶回青军营。

“温老弟，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下太多的债，导致这辈子事事不顺？”

帐中，关兴霸几杯烈酒下肚，心中的愁云如老井翻水一般，全都冒出来，温恪听之，叹息道：“关老哥，莫想那些，只要您有能耐，纵然王权毅看不上你，济阴王殿下也会赏识你，这次的犒军就是一个信号！”

“信号？什么信号？”

关兴霸对于个中的道道，一时间还理顺不清，温恪笑笑，正要解释，结果周玄玉强冲进来。

“关校尉，出…出事了！”

周玄玉粗息落音，身后，负责当值传令的执戟郎才追进来，看到关兴霸和温恪，执戟郎赶紧解释：“校尉，主薄大人，周都尉强劲冲来，属下未能拦住…”

虽然周玄玉的冒失惊蛰关兴霸和温恪，可是温恪心细，已然从中觉察不对，他与关兴霸相识一眼，转身冲执戟郎示意，执戟郎这才出帐。

“你方才说什么事？”

温恪沉声：“若是无关紧要，你刚才的行径足以招来公示杖刑！”

周玄玉使劲咽了一口，道：“主薄，校尉，属下奉命当值巡夜北城，在北城道西岔口方向，撞见武卫将军府的亲骑兵接连飞驰路过，更为甚者，还有左营牛锆校尉集结所部兵士，至少千余列队…”

“什么？”

关兴霸骤然惊起：“牛锆集结左营？他这是要干什么？”

“属下…属下不知…属下是被牛锆强令取消巡夜归营的…属下觉得其中有要事发生，所以不敢当误丝毫，速来闯帐禀告…”到这里，温恪与关兴霸全的军略直觉如酒后通首一般，迅速苏醒。

“牛锆的左营突然集结，想来其它几营也有动作，立刻派人去查！”关兴霸急声令下，可周玄玉还未动步，青军营传令兵匆匆奔来。

“关校尉，将军有命，让青军营立刻整备军列，前往东城，说是抵御劳役监的造反！”

“劳役监造反？”

这话落地，关兴霸与温恪彻底惊住，若说左营突然集结，是有什么急行军务，那么劳役监的造反就是枯草星火上的一点柴头，稍稍一推，就是轰天巨焰。

东城，陈驹率领劳役监数百监兵和上千罪身人直冲行进，所遇州府衙差巡夜郡兵，全都是蜂拥冲上，乱刀砍死，且武卫将军府的亲骑兵来告各个府库、粮仓、军械库所在情况，陈驹这些人命中其点，根本无可所敌。

“快，快些！”

陈驹怒声大喝：“一队前往郡府衙及府库，二队前往粮仓，三队军械库…戍时三刻之前，务必火起三处，不得有误！”

此令落地，那些监兵们一分为三，带着各自所属的罪身人冲向三处，其中，张旭等人被分在二队，冲击粮仓。

“不对，不对，这是谋反，这是谋反！”

张旭一路随行奔来，已经彻底明白劳役监所为，在没有任何情况下，以这些罪罚加身的主为先锋冲击州府要地，若不是谋反，他真想不到第二个理由。

于是乎，在乱燥中，张旭强呼唤住花厉、仇万龙二人。

“花老哥，仇哥，这是谋反，我们不能去！”

“什么谋反不谋反，过了今日，咱们就都是自由无罪之人！”仇万龙受够劳役监牲口一般的日子，现在陈驹放话，他们有机会离开，那是万万不会松手，况且周围群情激悦，人心躁动，仇万龙这些人根本冷静不下来。

也就同时，几个监兵发现冲奔队伍中畏惧不前的张旭三人。

“你们三个拖沓什么？赶紧给老子冲！”

监兵扯呼，仇万龙拎着腰刀几欲抬脚随队，不成想张旭怒言吼道：“尔等造反生事，让我等送死在前，此非人道，去你先人的…”

这话于胸呼出，花厉、仇万龙等周围的十几个罪身人皆为一愣，那监兵听了，即时变色，怒啸抄刀奔来。

“多嘴的畜生，找死！”

眼看监兵搏命杀来，张旭自然不会束手就擒，在监兵腰刀落首砍来一瞬间，张祁凸步进位，一记长蛇探洞，重拳打在当前监兵的小腹，那监兵吃痛躬身落倒，手中腰刀松懈半空，张旭虎爪袭臂，顺势夺刀，反身两斩，将随后而上的监兵斩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