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王妃是相国公的大女儿，当年也是名震天下的才女。只是如今骂骂咧咧的模样，我看着倒是觉着不像是才女，泼辣的很。

王妃大抵是看出了我在看她，冷笑着说道“你看不起我？”又尖声道“你一个青楼出来的，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王妃一巴掌便扇了过来，我也没有躲。我怕将她惹怒了，王爷也不能替我父亲做主，一边是皇上赐的妻，一边只是青楼里的一位女子的父亲，这样的选择并不难做。

我不说话，只是还是这样看着王妃。王妃大抵自己觉得无趣儿，数落了我很久，也数落了王爷很久，没什么好说的，便离去了。

王爷至始至终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在旁眼睁睁的看着。

虽然知道王爷并不好说些什么，不过他既请我来这王府，我被羞辱了他便在旁看着，我倒是有些不爽。

毕竟我是你请来的客啊。

不过我也不会那么傻，就这么说出来。毕竟这种问题问出来，大家都挺难堪的。

我是就这样和王爷一起去了书房的，他的随从在外边看着，也不会有人进来。

我听见王爷问我“她打你你为何不躲？”

我转过头看着王爷，问道“有什么好躲的？若是躲了，她倒是来劲，越打越凶怎么办？若是不躲，也就这么一下子的事，过了也就好了。”

这话刚一说出来，我便觉着说错话了。到底王妃是王爷的发妻，在王爷面前这样说王妃，是惹人厌的。怎么今天就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怎么就这般冲动呢？

王爷似乎并没有发现我的话里有些什么不对劲，只是又说道“不疼吗？”

我有些诧异，随即又缓过神来说道“也就一会儿的事，哪有这么娇气，过会儿就不疼了。”

王爷倒是说道“下次她打你，若是我在你身边，你可以躲，她在我面前不会怎么样。”

我只是看着王爷，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乎我在王爷身边的时候时常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总觉得无论说什么心理都会觉得不安心。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

不过闲话也就说道这儿了，王爷手上拿着父亲案子的卷宗，凭借我对那些事情的熟悉，王爷倒是很快将有些疑点的地方做上记号，然后仔细的询问我那些事情的详细情况。

待我都说清以后，已经是夜晚了，我总是要回去的，王爷不方便露面，我便是坐着王府的马车回去的。

老鸨在门外等我，我下了马车，王府的马车回去了，老鸨才紧紧的抓住我的手问道“兰心啊，你怎么还是和王府车上关系了？若只是你父亲之事……”

我轻声道“只是父亲的事，便已经足够了。”

我看着老鸨的眼睛，我不明白她在想什么，我只能看着她。

我别无选择，若是能和王爷攀上关系，对我来说其实并不坏，父亲的案子会解决的，会还父亲一个清白的。

对我来说，其实能还父亲一个清白比什么都重要。

后悔吗？我想我并不。

我回到房里，冰儿在我身边转来转去，过了好一阵才叹道“小姐，老爷夫人不会希望你这样的，你与王府扯上关系，王妃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冰儿是在担心我，我牵住冰儿的手，笑着说道“放心吧，我与王爷的关系，也就这样了。”

可是冰儿不这么看，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若是王爷对你有所念想，他帮你平反了老爷的冤案，之后想要你嫁给他，你会愿意吗？”

我看着冰儿的眼睛，冰儿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不想欺骗她。我说“我会。”

我没有撒谎，为我父亲平反并不是小事，在我心里，比我嫁娶在重要得多，哪怕王爷日后要我的命，我也会给。

冰儿的手渐渐了松了下来，最后只是叹道“我知道了。”

我和王爷的关系，到底算是什么呢？我自己心里一点也不清楚。最初也就只是青楼女子和客人的关系罢了，到底是什么让这些事越来越复杂了？

是因为老鸨和蔷薇总是担心些有的没的吗？还是因为王妃说得那些话？还是因为王爷能帮助我？

等父亲的事情过去了再说吧。

王爷来的时候还是指明要见我。

我倒是想了很久，昨儿被打的一巴掌并没有消肿，仔细看一下脸上还是有些浅浅的红印子。我原本是想找个借口不去见的，可是又怕王爷是有案子的事要说，最后也就带着面纱去了。

王爷看着我带面纱，迟疑了一会儿，问道“你为何带着面纱？”

我原是想找个借口，毕竟哪有人说人家发妻不好的？我斟酌了很久，还未等我开口，王爷便伸手将我脸上的面纱取下来。

我还没来得及隐藏，王爷便伸手摸了过来，我退后一步，却还是抚摸了我的脸颊。王爷问道“这便是你带上面纱的原因吗？”

我看了眼王爷，只得道“是，昨儿个其实已经冰敷了，只是还没有消肿，大抵晚上就好了。”

“这个给你。”王爷拿出一小灌东西，将它打开，一股清凉的味道涌上鼻腔，他说“这是药膏，她下手狠，抱歉。”

我一时间有些搞不明白王爷在抱歉些什么，毕竟打我的是王妃并不是他，只不过王妃是他的王妃便是了。我说道“王爷不用抱歉，我理解的，毕竟无人愿意因为一个青楼女子与发妻争执的。”

我冲他笑笑，这个选择其实并不难，我也不觉得他的选择有什么不大对。

王爷只是叹了口气，将药膏抹在我的脸上，我原本是想别过头去，却听见他说“别动。”最后还是乖乖的坐着了。

我盯着地面，不敢去看他，只能感觉到他的指腹擦过我的脸颊。

从那之后，我便再也不用弹琴了，王爷时常翻着案子的卷宗，时不时的问问我对这些事有无印象，然后又自己看在自己的，我便在他的身边看些其他的。

甚至偶尔我恍惚间也会觉得，这里并非是青楼，他也并非是青楼的客人。

恍惚间觉得，他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缓过神来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而又可悲，顾兮啊，你什么时候就成了这么一个别人给颗红枣就跟着别人走的人了呢？

这厢房被王爷包了，我也是被王爷包了的，所以王爷不来的时候实际上我也可以不来。只是不晓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习惯，就算是王爷不在，我也会在房间待一会儿，看一会儿书再走。

冰儿知道我的回答以后，也不再说什么，老鸨也只是长叹罢了。

他们该说的，说的够多了，若我还是有所执念，那便怪不得任何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