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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清风如有待

作者:林一锦 | 分类: | 字数:44.6万

第一百四十五章

书名:明月清风如有待 作者:林一锦 字数:3038 更新时间:2024-11-08 03:09:58

伽罗寺位于丹阳城的西面,这里三面环山,绿林交错。卫城河穿山而过,环抱着这座神圣的寺庙。

伽罗寺大门,位于山底,而它的主殿——流光颠,则位于山顶。

数百阶台阶整齐叠落,直通伽罗寺大殿。

白画今日早早便来到了伽罗寺。

在一个月前的今天,白画经伽罗寺内大师的点拨,坚持每日礼拜。很快便过了一个月,今天是礼拜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天,白画便圆满的完成了大师交给的任务。

自家小姐便会在白画虔诚的祝福中,命运得到改变。

(这是信佛之人遵循的佛道。)

想到这里,白画脸上便洋溢起微笑。

这么多年来,江清月一直对白画如自己的亲妹妹,后来江清月家道中落,白画虽然一直陪在身边,但在能力上却并没有给予江清月太大的帮助。现在江清月虽然嫁入王府,身份高贵,但总有一些人,一些事,阻碍着她去寻求父亲惨死的真相。

白画便想着为江清月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为其祈福,求平安。

这时白画最虔诚的祈愿。

今日过后,白画的心愿终于得以实现,这怎能叫她不开心。

白画手里提着竹篮,里面装满了,纸、香、烛。

听人家说,香烛越高,越能显的心诚。

白画在山脚下,花重金,买了支最高的香。为的就是要在菩萨面前表现她的心诚。

白画走到流光殿内的菩萨面前,将竹篮轻轻的放在身侧,双膝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上,双掌合十,双眼紧闭。虔诚的跪拜。

白画在跪拜时,心中不断的祈祷着:“愿菩萨能够保佑小姐,平平安安,以后不再受任何苦难。一生都能够幸福。信女在此感激菩萨的善心,愿一生当牛做马,侍奉左右。”

白画缓缓睁开双眼,满心虔诚的提竹篮来到了大殿外的空地上,在人影攒动中,白画眼疾手快找到了一个烧纸的铁炉,利落的从竹篮中取出礼拜所用的纸、香,虔诚焚烧。

白画看着铁炉中缓缓飘散而出的残灰,白画心中突发奇想。既然小姐的礼拜完成了,那倒不如也为自己和子腾做个礼拜,祈福求个平安。

毕竟自己与子腾也已经定了终身。也该为他们自己求个幸福。

但白画又转念一想,一天里做两个礼拜,菩萨定会觉得自己贪心。白画瞬间便放弃了祈福的念头。

只好下次带着子腾一起再来一次了。

想到子腾,白画突然顿感自己被甜蜜包围。开心的有些难以自抑。

子腾虽不大富大贵,但对自己真心一片,这一世,能有小姐这般照顾,又有子腾这么一个伴侣,自己还奢求什么呢?

见铁炉中的香火渐渐烧尽,白画站在原位,双手再次合十,向着大殿内的菩萨再次拜了拜,便准备要离开。

可白画一转身,便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大师,您怎么过来了。”

白画敬重的向着面前一发须花白的老者深施一礼。

这位骨瘦如材的大师便是教白画改命之人,所以白画对他一直心存感激和敬意。

“老衲正有事找你。”

身穿袈裟的老者,与伽罗寺里其他和尚那清心寡欲的面容不同,此人虽已花甲,但说话中气十足,步伐矫健。一看便是个练家子。

“什么事?”

这一个月,白画对大师颇为信任,但她总觉得这个大师,今天有些不对劲,好像没了之前的平易近人,眼神或是气场,白画说不准,就是感觉大师今日总是带着道不明的气息。也许是一种暗暗的杀气。

白画感觉不透,但也没有多想。

身处寺庙圣地,白画可不愿用自己猜疑的心思去玷污大师的神圣。

“逆天改命,还有最后一步?”

这名老者,带着和颜悦色,慢慢的走向了白画。

“哪一步?”

白画满眼虔诚,完全没有感受到渐渐逼近的杀气。

“这最后一步便是用你的命,去换她的命。”

话音落下,大师忽然一个箭步瞬间来到白画面前,随即,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便刺进了白画的腹部。

没有哀嚎,没有挣扎,亦如这大殿中的佛像一般安静。

温热的鲜血瞬间将锋利的匕首染成了血红。

江清月与子腾,此时正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往伽罗寺。

为什么不杀江清月,却要杀白画。

这就是周后的厉害之处。

江清月的身份就决定了周后不会动她。

皇室四皇妃且还是太后眼中宝。周后怎么会笨到去招惹楚帝和太后的眉头。

说道太后,无可厚非,但楚帝和江清月的关系一般人就看不透了,但周后看的明白,四皇子萧奕恒便是江清月和楚帝之间最好的联系。

楚帝最疼爱的皇子的爱妃,这里面的关系周后看的无比透彻。

而白画说是江清月的侍女,但实际上她们情同姐妹,说白了,白画就是江清月的影子。没有了影子的人还怎么能算是真正的活着。

周后现在要除去的并不是江清月本人,而就是她身边的影子。

没有了白画,江清月的精神世界就空了一大半。

这样一个残缺的人,还怎么和自己斗。

一路狂奔,很快,江清月和子腾便赶到了伽罗寺。

二人一前一后,迅速跑到了流光殿外的空地上。

一滩鲜红中,一个背对着江清月和子腾的女子就这样安静的躺在血泊中。

没有哭闹,没有喊叫狂奔的人流,若大的寺院,此刻只有这个安静如睡的女子静静的躺在他们面前。

也许在江清月他们来之前,在这里拜佛的人们就已经吓的四散而走了。

江清月和子腾呆愣在原地,谁都不敢上前去确认。

也许他们并不是不敢,只是此刻眼前的腥红太过刺眼,已经无形中刺穿了他们的精神世界。

子腾还是最先反应了过来,他缓缓的向着面前的血泊走去。

短短的几米距离,子腾足足走了有好几分钟。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脑中在想些什么,或悲、或恨、或哀、或痛。

这一走来,子腾就是一个面无表情的木头人。迈着机械般的步伐,缓缓的走进了眼前无尽的黑洞中。

这次,子腾真的怕了,他怕面前躺的这个人就是白画。

而江清月和子腾的想法完全一样。但不同的是,她并没有迈开半步,她比子腾还要怕,怕的已经不敢去面对。

但江清月心中已经知道,这就是白画。只是她不想去承认,也不愿去承认。

没有泪水,没有痛苦,江清月此刻的精神世界已经被抽空了。留下的只是一个躯壳。

这也是周后最希望看到的江清月。

越是走进,子腾的头皮越感发麻。

太像了,这身材太像了,这发簪明明就是白画今早戴出来的那支。包括这一身浅色黄裙,这是子腾亲自为其挑选的。

走到女子的身前,看着熟悉的脸颊,子腾忽然感到全身无力。

恍如隔世般的伤痛,将子腾的心瞬间划出万千刀口。

没有疼,只有无尽的痛苦,无穷无尽的痛苦。

“白画!”

这两字从子腾的口中流出,毫无情感渲染。

这般麻木的子腾,一生难见。

子腾缓缓将白画抱进了怀里。

看着惨白的嘴角边流淌的鲜血,子腾忽然用力的将其埋在了自己的胸膛内。

似哀嚎、似怒吼。颤抖的双唇边却只见闪烁的泪光滑落,可连一丝撕嚎都听不见。

江清月看到剧烈颤抖的宽背,心口瞬间裂开了一条狰狞的伤疤。

没有鲜血流出,裂痕中只有无尽的黑暗。

子腾颤抖着想要擦拭那已被鲜血晕开的衣裙。

看着白画倩细的手掌,已经被腹部流淌的鲜血染红。子腾瞬间将自己的右手按在了白画腹部的伤口上。

感受着滋滋流出的温热,子腾第一次感到了心力交瘁般的无助。

子腾轻轻的将自己的脸颊贴向白画。他已经完全感受不到白画的气息。

除此之外,她的肩膀,也有伤口,对于一个毫无抵抗里的白画来说,之前受了多么大的伤害。

他颤抖着手,去触碰,白画的鼻息,发现,根本就没了气息,心里的悲痛、绝望流露了出来,“白画,醒醒,白画,我是子腾”

子腾轻唤着心中的她。但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风声。

“白画,我们回家。”

子腾说话间便抱起了白画,麻木的向着寺庙外走去。

就这样,子腾抱着白画从江清月的身边走过,径直而去,他没有对江清月留下只言片语。却只留下了目光呆滞中喃喃自语的江清月。

“不……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