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吗？是用来给我娘抓药用的。”苦瓜提起生病的母亲，目光暗淡，脸色也较之前苍白了不少。

石媛望了望羸弱的他，又看了一眼那几乎可以装下他整个人的大口袋，心里直发酸：“我正好没什么事，陪你一起去吧。”

“真的可以吗？”苦瓜见姐姐点了头，脸上的阴霾散去了一半。

“嗯，给我吧。”石媛伸手想要帮他拿布袋，没想到他下意识地往边上让了一下，“我看这个有点大，待会到药铺门口就给你。”

“不，不了，姐姐是女孩子，怎么能让姐姐拿着。”苦瓜低着头将口袋递到而姐姐面前。他的双颊微微泛红，似乎是对自己刚刚的警惕有些不好意思。

石媛瞧着他那副纠结样，觉得实在可爱，于是也没再强求，只是告诉他如果觉得累了可以向自己寻求帮助。

就这样两个人一路走到苦瓜平时经常去的那家药铺。

还在离药铺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那浓厚的苦涩药味已经从石媛的七窍往她身体里灌了，这种感觉几乎让她要窒息。可能是因为石媛小时候身体比较弱，因此也喝过不少中药。

照石媛自己的话来说，即便有些药刚开始喝并不算难喝，但喝到最后总会带给人一种一闻到就想吐的感觉。

因此对药铺退避三舍的石媛选择让苦瓜一个人进去。

“月痕。”

石媛眼看着苦瓜走进去了，试探性地叫了月痕一声。

结果，月痕一下就从不知道街边哪个屋顶上跳到了她的面前。她的身影就像是紫色魅影，在石媛眼前划出一道幽紫弧光。

“长公主有什么吩咐？”

“诶？你在啊？你们刚刚……”石媛有点生气，月痕明明在附近，居然自己还被别人逼得“绝地反击”了。

月痕听着“长公主”说了一半的话，又瞥见她盈满怒气的面庞，一时间说话都有些结巴了：“长……长公主，刚刚有刺客潜伏在周围，我们去处理了。”

“刺客？”一听这话，石媛差点把刚刚要生气的内容给忘完了。

“已经处理好了。”月痕的声音还有些颤抖。

石媛皱了皱眉：“可有人受伤？”

“有几人受了轻伤，幸好列兄他们来人接应，不然我们未必能这么顺利将他们击退。”月痕想到当时的情景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石媛见月痕这般，心里也有些后怕，毕竟在她看来，暗卫出身的他们应该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如此看来刚刚的景象该有多危急。

正说着，石媛的余光瞥见药铺里的那个小身影似乎已经做好准备要走出来了。

“撤！”石媛猛挥了一下手，月痕瞬间就从她身边消失了。

随后，苦瓜就从药铺里艰难地挪了出来。石媛赶紧走上前去，一手提起了他手里拖着的鼓鼓囊囊的粗布麻袋。

“姐，姐姐？”苦瓜虽然已经见识到姐姐打人的能力了，可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力气的女孩子。

“好啦，所以你知道姐姐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孩子，姐姐这就送你回家。”石媛提着麻袋俯视着苦瓜，莫名有一种得意的感觉。

正要转身，石媛忽然瞧见药铺门边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招人”二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的是“抓药学徒一名”。

这短短的几个字，就在这一刹那刻上了石媛的心头。

苦瓜难得享受这样轻松的时光，一路上迈着轻快的步伐，感觉不一会就走到自己家了。

毕竟有石媛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而这一袋东西本来不算太重，走上一段路就不是原来的感觉了。甚至这段路让石媛回想起了自己当初背着电脑逛森林公园的体验，酸爽都已经无法形容了。

“姐姐，我到家了。”苦瓜开心地转过身，但当他望见姐姐脸上的疲累之色时，笑容又淡去了。

“好了，你到家了姐姐就走了。”石媛自然是察觉了他的变化，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不过转移注意的办法似乎没能成功，苦瓜瘪着嘴从姐姐手里“抢”过了粗布袋：“姐姐你喝口茶再走吧，而且……我娘说想当面向恩人道谢。”

“这……”石媛有些无力，无力拒绝眼前这个小不点，“那我就到小苦瓜家做客吧。”

于是她就跟着苦瓜进了那草棚一般的“家”。

在外面石媛已经见识了这草棚的简陋，只是一进去，她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莫说这天气里有一簇一簇的阳光从草棚的缝隙中透出来，甚至草棚内的地面上还有前几日留下的残雪。苦瓜的母亲平躺在一张草席铺着的空地上，一床快要打不下布丁的薄被盖住她单弱的身躯。

“苦瓜的娘，您还好吧？”石媛的关心仿佛是从心脏直接蹦出口的。

“你是……咳咳……”那女人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刚说了两个字就被一阵猛烈的咳嗽声盖了过去。

苦瓜忙上前扶着母亲：“娘，这位就是经常帮我们的姐姐。”

“苦瓜……”石媛本想说自己什么忙也没帮上，却被苦瓜母亲连连的感谢声当了回去。

“我这儿子就是太懂事了，每次看到他替我这为娘的担心的样子，我就恨不得早一点离开人世……可，可我又担心他孤单在这世上……”苦瓜的母亲说着说着便啜泣起来。

“苦瓜确实很懂事，而且他也帮了我很多次。我还想着要好好谢谢他。”石媛此刻也恨自己无力脱困，看着眼前人的苦难也无能为力。

“姐姐，如果可以的话，你有空的时候一定要教我读书识字，我真的很想快快长大。”苦瓜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是黑夜中孤独却闪亮的北极星，指引着快要迷失方向的人们。

石媛点了点头，她顺手摸了一下随身带着的那个钱袋，将里面的铜钱全都倒了出来，然后递到苦瓜面前。

“不能要，苦瓜不能要姐姐的钱了，姐姐明明也很不容易。”苦瓜使劲摇头，也不肯伸手出来接。

“姑娘，你的心意我们领了，可是我们不能再让你为难了。”苦瓜的母亲也用微弱的声音劝说石媛。

石媛抽了抽鼻子，缓缓说道：“既然我看到了就不可以不管，否则我会觉得是我的罪过。”

一阵清脆的撞击声附和着她的声音，十几枚铜钱落在了苦瓜母亲的枕边。

“你们一定照顾好自己，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今日我该走了。”

石媛站起身来往外走，苦瓜赶忙跟了出来。

“姐姐我送你！”

苦瓜跟着姐姐刚走到路口，就见姐姐发愣似的止步不前。他好奇地从姐姐身后探出头，却像是受到惊吓一般迅速缩了回来。

“你，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