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稍微尴尬，李若离拿起手机，又放下，再拿起。

“咱们要跟紧市场审美，日系风格的受众明显低龄化，韩系风成为主打；夏天到啦，连衣裙、小吊带开始上新，咱们刚出了设计图，打样工作要跟紧。”

评选2004年最火电视剧，《浪漫满屋》绝对有资格，热度一直延续到现在。这部剧捧红了Rain，宋慧乔，带来了强烈的“韩风”。

“知道啦，李大老板……”蒋璇拉长语调，闷闷不乐的回答。

当看不见抵触，李若离继续说道：“牛仔系列也是咱们的主打，在休闲牛仔裤的基础上，推出牛仔裙、七分裤、热裤。”

在巴黎、纽约、首尔、东京等大城市招兼职，每到节假日，留学生背着相机出门，在繁华地段街拍来往的时尚人物，通过网络把图片发回姑苏。

工作室挑选出部分图片，还原出成品衣服，再召集本地时尚博主点评，留下优点、舍去不合时宜的部分，本土化一番，就变成了一款全新设计。

刚开始运作，设计师不齿于此，认为这是赤果果的剽窃，应该做原创；原创和剽窃同时在淘宝上架，前者销量不到后者的零头。

李若离内心也抵制这种操作，但人要恰饭的嘛，为了养活一大帮子人，不得不低头。

改革开放后，虎门至香港流华湖航线开通，人员经贸往来，很快形成了一条专卖港货的“洋人街”；1993年，富民时装城开业，服装业成为虎门的新名片。

走出“巧巧面料批发”，蒋璇脸挤成一个包子，气呼呼的说道：“气死偶啦！来者都是客，不卖咱们面料，还出言不逊，祝福她家撞火神！”

李若离莞尔，比蒋璇还小三岁，生活中却像姐姐。

“那是以纯专供的面料，不能卖给你们……以纯呀都不知道，你们第一天做服装买卖的吧？……出门瞅瞅，街上挂古天乐、张柏芝照片，就是他们的品牌。”蒋璇比着兰花指，哑着嗓子，绘声绘色地模仿店员说话。

“璇子，没想到你还有模仿天赋，应该留在京城德云社说相声。”李若离忍住笑，“店员刚失恋，心情不好，后面老板不是也道歉了撒。”

以纯从虎门起家，当红香港影星张柏芝、古天乐作为品牌形象代言人，在各大城市发展连锁加盟店，是名副其实的国产女装第一品牌。

蒋璇举起拳头，恶狠狠的说道：“努力，奋斗！脚踢以纯，拳打宝姿，天上地下，唯我佳人！”

大街上的行人一阵恶寒，纷纷加快了脚步。

“好羞耻……”李若离捂住蒋璇的嘴，笑着点头，“迟早有一天，咱们霓裳工作室超过以纯。”

晚饭时分，张亮、蒋璇去大堂点菜。

李若离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捏着嗓子，“孙不器同学，你涉嫌走私，被公安机关网上通缉！”

电话那头没动静，李若离急忙问道：“喂……喂，能听到吗？还是变哑巴啦。”

京城，

第一天高考完，孙不悔被叫到客厅，再三保证“今天发挥不错，除了不会的题目，其他都有把握。”

孙不器苦笑，“妈，你少问两句。考过了，就翻开那一页。”

徐芝振振有词的反驳，“你俩都是我生的，还不了解性格？小二性格跳脱、记吃不记打，不好好反省今天的错误，明天会再犯。”

手机响起，孙不器给弟弟一个“你自求多福”的表情，走到院子里。看到熟悉的名字、熟悉的号码，心内一热，连忙回答，“丫头，我在听呢。你的声音化成灰，我都认得。”

“切，声音怎么能化成灰，真是没有诚意。”李若离嘴角升起一朵微笑，声音变得温柔，“今天是高考日，不悔准备的怎么样？他身体不好，缺了不少课，不该让他参加高考。”

“那么久不打电话，一来就问我弟弟，我吃醋啦。”孙不器半仰着头，透过繁密杏树叶，勉强看到东方若隐若现的启明星。

“咯咯咯……”李若离笑出声，小声娇斥，“小心眼的哥哥。”

“我心眼小，可我那里大啊。”孙不器忍不住口花花，摘了一颗泛黄的杏子，“咱家的杏子熟了……丝，真酸！”

“小馋鬼，别全吃光啦，给我留着点……”李若离笑的花枝招展，看到蒋璇走过来，急匆匆的说道：“我这里还有事，以后再聊。”

“嘟嘟嘟”，手机传来忙音。

孙不器收起心神，向着大厅方向喊，“妈，我晚上有个饭局，不在家吃饭。晚上不知道几点回来，您别担心，错不过送考场时间。”

“你是多大的老板，又不在家吃晚饭啊？”徐芝追出来，大声叮嘱，“少喝一点酒！喝完酒，你千万别开车。明天不用送，我们走着去。”

孙不器向后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赶赴下一场宴会：微软是个庞然大物，刀尖上跳舞，还想左右逢源，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

旧地重游，又来到燕莎。

毕胜早已等候，见做东的孙不器姗姗来迟，忍不住埋怨，“孙总，你排面真大，差不多又是最后的那个人。”

孙不器耸耸肩，略显无辜，“早到十分钟，不算晚吧？”

“不晚你个头，这里的位置，要提前预定的好吧！”毕胜振振有词，面带微笑，“幸亏你胜哥有面子，和小林店长是熟人。”

不知道从何时起，互联网行业的饭局，喜欢安排在寿司店。

四叶料理去年才开业，打着原滋原味的旗号，每天都是客满。

“别皱眉，要微笑。”像职场前辈教训后辈一样，毕胜开始传授秘诀，“陈永正总裁在湾湾长大，喜欢吃日式食物。晚上请客，当成私下里拜访，更能拉近私人关系……”

李彦宏和一个中年男子肩并肩，有说有笑的走过来。

孙不器吸了一口气，暗道：鸿门宴要开始啦！，主动迎了上去，“陈总裁，我是孙不器，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陈永正戴着金丝眼镜，上身穿着蓝色衬衫，系着一根金色领带。

脸上出现片刻迟疑，又恢复了笑容，慢悠悠的说道：“真是年少有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