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墨跟白以恒聊了许久，他长大的时候，她在乾坤殿，对她来说，根本没有过去多久，但对白以恒来说，却是十几年。

他讲老和尚带着他到处走，教他术法，还带着他收服镇压了大大小小不少的精怪鬼魅。

听着他的讲述，裴子墨也知道，老和尚是没有亏待他的，也是真心待他好。

说到午夜，白以恒还是精神焕发，但裴子墨折腾了一大天，已经有些累了。

不过她看着一直说着话的白以恒，也不舍得打断他。

但白以恒却敏感地察觉到裴子墨的疲惫，便懂事的说自己赶了一天路也累了，明天再来看她。

出了门，白以恒就看见站在院子里的鬼卿。

他白天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鬼卿站在院子里，但是那会他也顾不上他，这会见他还在，他就走过去，绕着鬼卿走了几圈，才开口道，“我认识你。”

“哦？”鬼卿看着他挑了挑眉，“你认识我？”

“嗯。”白以恒点点头，又往房间里看了一眼，确定裴子墨已经睡着了，才低声道，“我在乾坤殿的时候，见过你，我还在你身上撒过尿。”

鬼卿忍不住扶额，在乾坤殿的时候，裴子墨确实生过一个孩子，他和他的卫队也曾经负责保护孩子的安全。

只不过后来卫队的人和孩子都被巫族的首领杀了。

他忘不了那天裴子墨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

就算她当时接近白锦夜是别有目的，但孩子却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是她陪伴着一点点长大，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如果那孩子没有死，裴子墨后来大概也不会那么偏激地针对巫族。

毕竟有很多次，裴子墨也曾私下说过，不知道皇巫两族是不是有修好的可能。

可孩子死后，她就再也没有考虑过这件事。

所以，孩子的魂魄也被她从乾坤殿带了出来。

顿了顿，白以恒又问，“我爹现在是不是在乾坤殿？”

鬼卿点了点头，“是。”

“我就知道。”白以恒的手握了握拳头，“明天我就让我师父杀进乾坤殿，把我爹抢回来。”

鬼卿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有些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娘也会有她的安排，不管什么事，等你妹妹满月后再说？”

白以恒躲开他的手，有些嫌弃地道，“鬼卿叔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摸我的头。”

鬼卿无奈，转身走到一边的石椅上坐下，看着他问道，“你还不困么？”

“不困。”白以恒也跟着他坐下，“你呢？”他说着打量了下鬼卿，“你身上的气息怪怪的，有点像活死人，又不像……没事没事，你别怕，我师父应该能帮你恢复。”

“倒也不用，你娘也给了我药，只要吃下去就能恢复，只不过……”鬼卿看向房间，“只不过现在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乾坤殿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所以我现在这状态挺好的。”

白以恒不太理解他的话，但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只是说，“你见过我爹么？”

鬼卿点点头。

“那你给我讲讲，我爹是什么样的。”白以恒期盼地看着他，“他还跟在乾坤殿的时候一样么？”

鬼卿皱了下眉头，隔了会才说，“跟乾坤殿那时候相比，是有些不太一样的。”

白以恒在乾坤殿的时候，见白锦夜的次数很少，他仔细地想了会，“不太一样也挺好的，我记得在乾坤殿那会，他有时候很严肃，也不怎么爱说话。每次来看我的时候，就傻看着我发呆，什么都不说。”

鬼卿不知道该怎么跟白以恒解释，那时候白锦夜见到白以恒的次数本来就少，每次又都要悄悄的来，防备很多人，也不敢停留太久，但是他见到白以恒的时候，心情应该也是复杂的。

他当时估计已经猜到了裴子墨的身份，如果裴子墨只是皇族的一个普通女子，他们想要在一起或许也没什么太多的阻力。

可裴子墨的身份，注定了他们几乎无法在一起。

如果没有孩子，一切也没有那么复杂。

可是有了孩子，牵绊变得更多，他无论做什么，都要考虑他们母子，他那时候所承受的压力，也不比裴子墨少。

白以恒眨了眨眼睛，“鬼卿叔叔，你还记得那时候我叫裴什么来着么？为什么在乾坤殿的时候我要跟我娘姓，但是出来就要跟我爹姓了啊？”

鬼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因为当时……你娘和你爹是偷偷在一起的，其他人都不希望他们在一起，所以没有人知道你爹是谁，你爹每次去看你的时候，也都冒着很大的风险。”

“怪不得那个黑袍人会杀了我。”白以恒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一把抓住鬼卿的手腕，有些紧张地道，“对了，鬼卿叔叔，我能感觉到那个黑袍人的气息，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不行，我得去找我师父。”

“没事。”鬼卿看着他小脸都变得煞白，赶紧安慰道，“那黑袍人确实就在附近，不过他已经被你娘炼成了傀儡，不会再伤害你了。”

白以恒这才放下心来，“炼成傀儡都便宜他了，就应该……”他说着像是想了好久，最后才道，“对，就应该把他炼成傀儡，然后指使他去干些脏活累活，让他一万年都不能去投胎。”

鬼卿哑然失笑，“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白以恒点点头。

鬼卿便站起来去给他弄吃的，等他回来的时候，才看到白以恒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趴在那，小脸上还挂着微笑，显然今天见到了裴子墨对他来说是极其开心的事情。

他也没有吵醒他，把他从椅子上抱起来，送他进了房间。

裴子墨现在虚弱，鬼卿又不需要睡觉，所以送了白以恒之后，他便又回到院子里守着。

不过第二天早上一大早，院子里就开始了鸡飞狗跳。

老和尚起得早，到处找吃的，找不到吃的就去吼寒羽，于是就把所有人都吵醒了。

白以恒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房间里出来，朝着老和尚大喊，“师父，你能不能消停会，我娘好累的，不能让我娘多睡一会么？”

“小兔崽子，有了娘，就不管你师父死活了？饿死我算了！”老和尚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风风火火的抓着寒羽去厨房了。

白以恒看向鬼卿，无奈地道，“没办法，我师父就是这么不懂事，我去看看我娘。”说完一溜烟地跑进了裴子墨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