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比东给的任务，如果是以前的张三会毫不犹豫的接下，但现在他却保持沉默并不急于回应。

原因也很简单，一方面是张三已经没脸面去见千仞雪了，他也是杀害其父的帮凶，怎么还有脸去见她。另一方面则是张三这边很怀疑这是比比东对他的考验，冥冥之中张三感觉到比比东对于他之前选择千仞雪的行为是持反对态度的。

比比东固然并不反对他接近千仞雪，但也不同意他与千仞雪过于亲近。

比比东皱着眉头看向张三，问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张三嘴巴一张一合，最终半句话没有说出。

比比东冷笑道：“既然如此……这份名单，你拿着，等你把这些人都弄死了，你再回来见我。”

张三瞅了一眼比比东手上的红头名单，顿时冷汗直冒，这上面密密麻麻的人名，都是要被暗杀的目标，有些名字好像还挺熟悉。

张三咬牙说道：“师父这些人我都不太能打得过啊？”

比比东撑着光洁的下巴，嗤笑道：“你的能力那么有用，又是隐身又是易容的，你暗杀他们很难吗？”

比比东说的确实没错，虽然张三看起来不过三环魂尊罢了，正面作战能力固然还可以，但和真正的高手相比还有很大差距。

可是杀人需要你很强吗？并不需要。

因为哪怕是魂师，也不可能没有一刻松懈的时候，他们总会有脆弱的时候。到那时只需要朝他们的咽喉扎上一根刺，或往耳里丢个毒虫就能结果他们的性命。

张三能够化作千般样貌，还能隐身遁走于黑暗，魂师技能又有相当恐怖的爆发力，再配上唐门的暗器和各种毒药，他真想杀谁，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准备，就算是皇帝老儿，他也是能杀的，杀完还有很大几率靠着变化样貌和隐身遁走而顺利脱身，真正做到事了拂衣去。

比比东以后手下是不缺高手，但像张三这般好用还不容易出事的杀手，她可也找不出几个来。

可惜这一身的杀人本领，给的是张三，而不是一个真正冰冷纯粹的杀人机器。张三并不想杀害任何与自己无冤无仇之人，就算那人恶贯满盈，只要没有威胁到自己或自己的亲朋好友，张三都不会起杀心。

“呃，那我还是去保护千仞雪吧。”

比比东搞这出，让张三果断做出了选择。

“呵呵……”

比比东神秘莫测的笑了笑，她痛快地收起了名单，显然张三的举动在她的意料之中。

张三小心地说道：“师父，您不是真的要杀这么多人吧？还是您和我闹着玩？”

比比东反问道：：“你觉得是哪种？”

张三咽了咽口水，以他对比比东的了解，她当然……不可能开玩笑。

“能少杀点人不？”

他不帮比比东杀人，自然有其他人帮她杀人，张三当然明白这一点，可是他本能的想要阻止比比东杀人。

对于张三的问题，比比东只道：“这上面有你认识的人吗？你要是能确认可以为我所用，我考虑考虑，可以不杀。”

“这……我，其实我只是希望您能尽量别大开杀戒了。”

张三在上面看到了他前世师父的名字，陈虹，可他算是知道自己前世师父是怎么突然走火入魔没了的。

但是他此刻想要阻止比比东杀人并不是单纯的同情心泛滥，而是……他不想再看到比比东杀人了。虽然说张三也知道自己不可能阻止得了比比东，但他还记得那个他和比比东一起在树下看星星的夜晚。那时的比比东温柔而美好，让他相信比比东应该并不是什么残忍嗜杀之辈。

像比比东这样优秀的人，陷入权力欲望的泥潭中不可自拔，不是张三想要看到的。直觉告诉他，比比东所走的这条路是一条不归路，她每次向前踏出一步，就距离深渊更进一步。

“我也不是乱杀无辜，这上面的人都有他们的取死之道。”

比比东并没有意识到张三的心思，她单纯的认为张三是同情心泛滥。

“他们不死，会给我们惹来不少麻烦。”

张三接着问道：“难道没有谈的余地吗？”

“如果我有这个能力和精力，一个个摆平他们，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比比东眉头再次皱起，她意识到这个事情张三真刨根问底，她还真得废上一番功夫来说清。

“张三，你觉得这个世界上人该怎么区分开来？”

“呃……”

“简单说说，你不需要给出很复杂的回答。”

“好吧。”

张三简单思考后说道：

“我认为这个世界上的人，应该分成对我好的人，和对我不好的人，对我好的人，以及陌生人。”

张三到现在对比比东依然没有什么恶感，就是因为比比东对他总体来说还是好的，他对千寻疾也没恶感，也是因为见过面后，千寻疾对他也还算是好的。张三知道这个世界很复杂，他也不清楚这些人背后有多少心思，但只要别人善待自己，他也会给予回报，可如果是包藏祸心被他知晓了，那他下手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有点意思。”

比比东嘴角微挑，然后她便冷冷说道：

“那么我告诉你，我的回答是，这个实际上只有两种，没死的人，和死人。”

“这个世界上，人都是会死的，只是寿命长短有别罢了。任何人死去对这个世界来说其实都无关紧要，第二天太阳都会照常升起。”

“你的意思是，生命并不重要吗？”

“对，生命并不重要，不论是谁的，哪怕是我的生命，如果我死了，对这个世界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比比东的解释让张三不知所措，他一直都认为生命是无价的，可比比东的说法又让他无法反驳。

“生命的意义只在于我们自己。”

比比东继续说道：

“既然其实是我们自己来评判生命是否有意义，那么在我看来，那些人的生命都没有意义。因为他们妨碍到了我让我的生命更有意义。”

“可是……”

“好了，我们该聊正题了。”

比比东粗暴的打断了张三的提问，这不符合比比东的风格，而张三也知道自己该闭嘴了。

“你和千仞雪接下来要去见一个人，这个人能够很好的帮助你们进入天斗皇宫。”

比比东将一沓材料交到张三的手中，并嘱咐道：

“一定要取得她的信任，虽然应该不难，但你也要小心，她和柳二龙可不同，她比任何人都更加细致小心。”

“这个人是……”

张三打开最上面的卷轴，里面是一个温婉女性的画像。

“昊天宗的……唐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