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纪泊川平静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将头埋在双手之间，呼吸急促起来。

甜腻到令人反胃的香味，不断从缝隙中，入侵到纪泊川鼻腔内。

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扭曲，眩晕感将纪泊川淹没。

冰凉阴湿的空气紧紧黏在纪泊川身上，就好像一层无形的雨衣。

将他整个人包裹的密不透风。

能够呼吸进身体的空气逐渐变得稀薄。

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明明十分厌恶空气中甜腻的味道。

如今也不得不张大口腔，快速喘息。

只可惜，无济于事。

甜腻的空气，除了能够加重他的眩晕感之外，并不能带来丝毫缓解。

能够汲取到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巨大的求生欲望，让他双手不受控制的握住喉咙。

苍白的面容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耳边隐约传来女声焦急的呼唤。

只可惜这时候的纪泊川已经听不清了。

心脏剧烈跳动，视线变得模糊，明明这么痛苦，痛苦到想要就此结束自己的生命。

只要用力，用力收紧双手，只需要坚持上一小会。

就能摆脱所有痛苦。

心跳如擂鼓，一下又一下撞击着。

脑海中不断响起恶魔的轻语。

为什么要这么痛苦呢？

为什么不选择最简单的方式，让自己解脱呢。

一起去美好的地方吧，一起解脱吧。

双手微微用力，脸颊开始青紫，双眼开始向后翻去，眼白充斥着整个眼眶。

恶魔的低语声忍不住加快了几分。

‘就是这样，用力啊，马上就能够解脱了……马上就能够结束这些痛苦了……’

纪泊川双手收紧的瞬间，眼白猛地翻了过去。

瘦弱的身体一阵抽搐过后，头颅无力的垂下。

身体瘫软在座位上。

剧烈的喘息声从远处传来，伴随着尖锐的喘息声。

对方就好像是一个破了洞的风箱。

明知道这样能够来到很少的气，却还是不得不快速喘息着。

苍白纤细的手腕猛地握住对方脖颈。

就好像握住了风箱的把手。

尖锐的喘息声戛然而止。

“你真的很吵。”

纪泊川抬起头，用力转动着脖颈，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真的很吵啊……”

苍白的面容上还夹杂着几分不正常的红晕。

裸露在外的脖颈上，还有青紫的掐痕。

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清明。

“你……你不是死了？”

对方一开口，破碎声便从对方喉咙内传来。

纪泊川有些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

将东西从地上拎了起来。

直到这时候他才看清，自己手上拎着一张破碎掉的人皮。

对方肚子那里，破了一个巨大的洞，怪不得说话一直在破音。

“我只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说着将人皮拎在半空中晃了晃。

在听到对方身体里传来的水声后，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果然是你。”

纪泊川在上车的时候，就听到车厢内偶尔会传来液体晃动的声音。

一开始还以为是胜子体内的液体在晃动，但后来发现，无论胜子如何移动，体内都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

人皮发出尖锐的叫声，伴随着它的暴怒，一旁杨杨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双手不由自主朝脖颈握去。

纪泊川抬手便是一巴掌。

原本鼓起来的人皮，瞬间便瘪了下去。

杨杨举起的手，也慢慢放了回去。

放眼整个车厢，所有人都沉浸在痛苦之中。

不论是路人还是玩家，脸上都是痛苦和迷茫。

“把你这个味给我收回去，太难闻了。”

纪泊川皱着眉，冷声道。

人皮刚想要鼓起来，在看到纪泊川又举起来的手后，晃悠了几下，又乖乖瘪了回去。

“我做不到。”

人皮晃动了几下，破碎的声音从人皮中传来。

“……”

纪泊川从怀中掏出一个打火机。

举到了人皮面前。

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如何破解了自己的幻境，更不知道对方又是怎么抓住自己的。

在看到往日不一定对自己有用的打火机出现在对方手中后，人皮还是忍不住发出尖锐的求饶声。

“不是，有话好好说，好好说……不要玩火，不要玩火的好。”

说着人皮用尽力量朝着远离打火机的方向移动。

纪泊川不为所动，点燃后，将火苗凑到了对方面前。

感受到火焰传来的热度后，终于忍不住求饶。

“我真的没有那个本事，这东西又不是我弄出来的，我只不过是想趁乱摸鱼而已……”

说着，人皮猛地丰盈起来，朝纪泊川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只不过干瘪的眼球笑起来，实在是和讨好没有太多关系。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你刚刚可是想杀了我，还怎么和气生财……”

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青紫，纪泊川的声音好像啐了毒。

人皮被怼的哑口无言。

半天这才眨巴着干瘪的眼球道。

“您这不是没死吗？我这也是没办法，大家都是同僚，应该清楚，我们想要解脱，就得自己想办法不是吗？”

人皮说着，整个身体都丰盈了起来。

只不过肚子上破了一个大洞，人皮中本就不多的液体顺着大洞不断往外流。

让它本就不饱满的身体，又快速干扁了下来。

“干！”

人皮小声咒骂了一句，伸手想要把洞给捂住，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反而因为它的动作，让液体流的更快了。

没办法，小声嘟囔了一句后，除了头之外，其他地方再一次干瘪下来。

纪泊川沉默的看着对方。

很显然经过刚才这一遭，对方将自己当做了同类。

想到胜子分发车票时对自己那个笑容。

纪泊川心里猛地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车厢内时不时传来闷哼声，伴随着闷哼声响起，人皮头颅中的液体也在逐渐增多。

“停下来。”

“不是吧，我就要几个而已，你连着都要跟我抢？”

人皮尖叫着，就在纪泊川用眼神看向他的同时。

大腿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不知什么时候，一根液体组成的长矛刺穿了纪泊川的左腿。

鲜血不断从伤口中涌出。

趁着纪泊川吃痛的同时，干扁的身体紧紧缠绕在纪泊川手上。

人皮猛地张开嘴，试图把纪泊川被包裹着的手吞吃到口中。

这一瞬间，纪泊川总算明白，为什么对方肚子上会有那么大一个洞了。

刺眼的光芒在人皮眼前一闪而过。

等它反应过来时，头已经被拎在了半空中。

而纪泊川另一只手上，正托着他的身体。

“你……”

一张口，脖颈处便传来阵阵凉意。

直到此时，他这才发现，自己脖颈下空空如也。

大量的液体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还不等他再开口，一阵天旋地转传来，整个头被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纪泊川托着它，缓缓来到售票员的座位。

“您好，我想购买几张车票。”

原本空荡的椅子上突然出现一个没有脸的人形。

在纪泊川的目光下，对方不断变换，最后凝结成一张憨厚老实的脸来。

“这位乘客，你不是已经领到车票了吗？”

胜子憨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伴随着液体被吞吃的吸溜声。

原本落在地上的液体，被胜子身体上长出来的头一一吞吃干净。

伴随着液体的减少，四周空气中那甜腻的味道也减轻了许多。

纪泊川将盛满液体的头往前送了送。

“我想买几张车票，用这个。”

胜子有些贪婪的吸了一口弥漫在空气的味道，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在人皮绝望的眼神中，一只手从驾驶室内伸了出来，取走了纪泊川手中的人头和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