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韵当时月光
作者:棠邑惊蛰 | 分类:古言 | 字数:37.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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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重见(一)
西北的将军得胜回朝,这是许多年来少有的大捷,龙藏浦两岸挂了不少的彩灯,不同于元宵灯会上花样繁杂的花灯,这次只有普通宫灯模样的各色彩灯,建康城里的百姓似乎对此并无兴趣,连街上的人也不多。
夏竹溪在家中待着无趣,只好跑去书房找夏竹清,刚一进门就看见他站在书案前,手里拿着书册翻看。
“哥哥日夜苦读,也该放松些,怎么刚回府就又拿起书册来?”
秋闱已过,连带着他也紧张起来,可据夏竹溪她们听到的消息,这次考中的举人们都很是一般,未曾听说有特别引人注目的,只怕少有人能在转年的会试上与他一较高下。
夏竹清自前次秋闱至今,于课业上已然精进许多,此次是两位先生都点头同意他下场一试,“连先生们都说勉力一搏即可,哥哥何须如此忧心。”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且直说想求我什么?”夏竹清不急不忙地放下手中的书册,又将箱子里的东西规整一番,“说吧。”
“西北的将士今日入京,我们也去看看吧。”夏竹溪还没见过班师回朝的情景,想来应当极有气势。
“看看?”他今日从城外归家时路过给大军入京划好的道路,道路两旁连行人都极少,显见得没人将此事当做什么了不得的盛典,“都没什么人去,你要看什么?”
“看什么都成。”夏竹溪回的干脆,她实在是没见过此种情景,实在好奇的紧,“就是没人才有趣,人群熙攘能见着什么?”
“自入京,你倒难得邀我去陪你去这些场合。”夏竹清心下也知她的好友们都有事要忙,不一定会陪她去看这没什么意思的东西,只是仍旧忍不住撩逗她,“你的闺中密友呢?”
“她们大约是见得多了,觉得甚是无趣,不肯陪我出门。”她摇动着夏竹清的手,撒娇道,“去嘛,去嘛。”
夏竹清将黏在自己身上的人拉开,抖动着衣袖无奈应道,“那你先去准备,再遣人去定好位子,我刚从城外回来,怎么也得叫我沐浴更衣才好陪你出去。”
“好,那哥哥快些。”她心满意足地应下,连蹦带跳地跑出了门。
“小姐就这么想见西北的将士?”豆蔻扯住她的衣带,叫她无法跑动,“雨停不久,前边的阶梯滑着呢。”
夏竹溪低头一看,果然石阶上积着一汪汪浅水,稍不注意就要沾污衣裙,她略略提起下裙小心避开积水,“从未见过,自然是好奇的。”
见惯了文弱书生,倒是从未见过书中所说的运筹帷幄威风八面的将军。建康城中的将军大多久不入沙场,夏竹溪见过的也只有辅国将军一人,辅国将军是世家出身,少年时或许也曾鲜衣怒马征战沙场,只是如今常留京中,总是一副宽厚温和的儒雅模样。
“也不知刚从沙场得胜而归的将士,是何等意气风发。”
夏府遣人来定的酒楼刚好能看见将士入宫城,原本夏竹溪还以为酒楼位置难定,急急催着人去,还说若是没有厢房隔间亦可,谁知入了酒楼一看,实在是她自己想的有些多了。建康城中的百姓大约是见惯了凯旋而归的将士,此番西北大捷大军回朝,所行道路两旁的行人不多,两边酒楼也空荡荡。
夏竹溪趴在窗边探头向下看去,一时有些感慨,“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也不知他们可曾想到,凯旋而归城中竟然无人相迎。”
“西北多年征战,朝廷年年征兵,如今虽是一朝得胜,可此前西北埋骨多少将士,少不得有谁家的儿子,丈夫或是父亲,自然是无法庆贺的。”
“这也罢了,宫中也无人相迎吗?无论如何,也是大功一件。”
夏竹溪原以为即便百姓们对此事不大在意,朝堂总应当遣人来迎,西北大军十数万人,如今归朝的只有数千人,日夜兼程而归,大军驻扎城外军营,只有十多位将领入城,如今道路两旁空荡荡的,连礼部也不派人相迎,着实叫人好奇。
“沙场征战原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事情,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赢了岂不是分内之事?出门在外,岂敢随意讨论国事?”
夏竹清听见旁间有人说话先是一愣,按下了有些慌乱的夏竹溪不许她说话,静静听人将话说完,随即笑问,“闲谈莫论国事,是我们先失言了。”
夏竹溪一时赧然于自己的失言,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夏竹清理好了衣衫往门外走去,她带好面纱急急跟了出去只见夏竹清慢条斯理地敲起对面的门来。
“哥哥?”
夏竹清拨开她扯着自己衣袖的手,朗声道,“元霖兄再不出声,我家妹妹怕是要急得哭出声来。”
话音刚落,邓元霖便拉开门伸手邀两人入内说话。
“怎得呆了?”夏竹清敲着她的脑袋示意她叫人,夏竹溪先是被邓元霖的话吓得够呛,如今知晓他是故意在吓自己,行礼也行得有些不大情愿。
“之前便听姨姨说元霁哥哥也会出门看个热闹,不想如此之巧,驸马也在。”
四人相遇自是要坐在一起的,夏竹溪虽然年岁大了,可遮面纱又有兄长在侧,倒也不算太过逾矩。邓元霖遣人将小厮请来,将左右无人得厢房也包了下来,又着人在外看着才解释道,“闲来无事,出门一观,很巧。”
“元霖兄刚刚所言,差些吓到我妹妹。”
“那便向妹妹赔礼了。”邓元霖沏好一碗茶,双手奉于夏竹溪面前示意她用,又转头道,“便是听出你的声音才故意如此,说起来你也该向你妹妹赔礼。”
夏竹溪他们说话的声音不高,只是邓元霁经过他们的厢房前偶然听见夏竹溪说话,告知了邓元霖,他才着意细细听了一会。
“出门在外是该慎言。”夏竹清笑着接过他递来的茶水,“驸马刚刚订下整层厢房,又遣人在外看着,如此便不必慎言了吧。”
“自然。”
那两人聊的兴起,一时将夏竹溪忘在一旁,邓元霁见她还有些不快,忍不住安抚,“我兄长一时兴起,不是故意的。”
夏竹溪端起手里的茶碗尝了一口,示意邓元霁无碍,两人才又向窗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