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粉描眉，额间花钿，一点檀唇，样样不落，眼圈的红肿稍微遮了遮，气色好了很多。

黎落依言吃了几口便饱了，不是她不吃，是真的感觉不到饿。

听悦儿说叶离初在书房，黎落便让悦儿先把这儿的东西撤了，独自一人去了书房。

叶离初没有处理事情，只是靠在座椅上小憩。

黎落进出书房向来不用禀报，因此她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叶离初扶着额头闭着眼睛休息的样子。

黎落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她以为她受了最深的伤，饮下最烈的酒，就能忘记最爱的人，就能在第二天一觉醒来的时候佯装潇洒地出现在叶离初面前，告诉他说：“看，你不会难过，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可是，一见到他的脸，所有的佯装都输得一败涂地，溃不成军。

黎落张了张嘴，声音变得哽咽：“阿离……”

叶离初有所惊动，缓缓睁开了眼睛，黎落慌忙擦掉眼泪，下意识转身离开。

在他面前哭真是狼狈极了。

叶离初清醒过来，猛地站起来，腿撞到桌子也没管：“等等！”

他直接过去截住了黎落，一把抓住黎落的手腕。

黎落压住满眼的情绪才抬起头：“王爷。”

一句王爷让叶离初狂跳的心冷静下来，他缓缓松了手，恢复了淡淡的表情和语气：“你找我有事？”

黎落眸子里闪过一丝苦涩：“臣妾福薄，不想耽误了王爷，请王爷给臣妾一纸和离书，放臣妾离开。”

“和离书？”叶离初眸色冷了一分：“你要跟我和离？”

黎落不敢看他：“是。”不是怕他，是怕自己没出息。

“和离之后，王爷可以再纳良人，夫妻和睦，琴瑟和鸣，你们会白头到老，共度一生，而臣妾……”她停了停，声音低下去：“想回家了。”

几乎没有思考，叶离初冷声道：“我不同意。”

心里抓得难受，但是看到黎落垂着的眼睛，他不自觉地放轻了语气：“你要是想爹娘了明天我陪你回相府。”

“叶离初，”黎落抬头看他，眼睛是红的：“我对你而言已经没有用了，你把我留在王府是因为愧疚吗？愧疚骗了我？想要补偿我？”

眼泪往下掉，黎落不停地擦：“其实你不欠我什么，怪我自己偏偏动了心，偏偏要去爱，现在我知道错了，我改了，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她怕，怕留在王府就管不了自己的心了。

叶离初心脏抽疼，五脏六腑都疼，黎落的眼泪像刀子，一呼一吸间都戳进了肺里，戳得他鲜血淋漓。

他知道他应该放黎落走，可是他做不到，一想到她走了，心就像被挖了一块。

要怎么办？

他只能装冷漠，装得冷酷无情，装得不讲道理。

“我不同意。”

“为什么！”为什么不放她走！她承受不住的，她会忍不住期待，期待一个没有希望的未来，而这个期待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叶离初无从解释：“没有为什么。”

黎落满眼泪水，质问他：“叶离初，你凭什么要求我为你解蛊还要留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