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很早。

才七点钟左右，冬天的天色，这个时候还没有全亮。

南城从十一月底，就飘起了雪。纷纷扬扬的，整座城市都被白色覆盖住，光看外表，让人只觉得凛冽和冷清。

周予念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大早上的，还不到八点钟。她起床气一上来，烦躁的扯了被子往脑袋上盖，假装听不见。

连伸手去挂电话都懒得。

季以深也很烦。

但他没忘伸手将烦躁的女孩连带被子一起抱紧在自己怀里，安抚的拍了拍。

闭着眼睛伸手去抓起她的手机，他本来想挂断的，但睁眼找挂断键的时候看到了是周予宸的名字。

这么一大早的，他担心有什么事，到底是接了。

“一大早的，干嘛呢？”但接通并不代表气就没了。

隔着电话，周予宸都能感受到他的低气压。

仿佛要是他不说出什么重要的事的话，他就要翻脸的样子。

不过现在周予宸可没心情管这些。

他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要当爸爸了！”

“......？”季以深沉默的听完，又花了几秒钟消化，然后清醒了几分：“你说什么？”

被打扰到睡眠的周予念委屈的蹬了一下被子，捂着耳朵钻进他怀里。

季以深抚着她的背，无声的安抚。

他得等周予宸把话说完。

“我说，我要当爸爸了，念念要当姑姑了，你要当姑夫了！”周予宸又重复了一遍。

他像是中了几个亿的大奖似的，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晕了头，心情是和这头两人的低气压完全不同的兴奋。

他自顾高兴着，也不管是不是打扰到了他们，也没理会他们理不理他。

季以深顿了一下，说道：“恭喜。”

“你们今天都回家来，我们在家里等你们。”周予宸高高兴兴的说完这句话，就挂了。

看起来，是要去祸害别人的样子。

季以深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上。

周予念在他怀里含糊的问了一句：“谁啊？”

谁这么大早上的给她打电话？她好像还听见季以深说了句恭喜。

“恭喜什么？”她的声音显然是没睡醒的样子，意识十分模糊。

但季以深也没有敷衍她，而是一句一句的回答：“你哥，他说他要当爸爸了。”

“哦。”意识迷糊的周予念“哦”了一声，就又睡了过去。

季以深垂眸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也抱着她重新入睡。

时间真的还是太早了。

-

周予念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十点钟。

天色大亮，亮光透过白色的半透明的纱缦，将整个卧室都照得特别通透。

季以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

她摸了摸身旁的位置，已经有些凉了。

意识慢慢清醒，她坐在床上，有些恍惚。

她记得好像早上季以深说她哥打了个电话过来，但是具体是说了什么事，她好像忘了。

一点都没记得。

季以深回到卧室，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模样。

他的宝贝坐在床上，神色还有些刚睡醒的恍惚。齐腰的长发因为没来的极打理，乱糟糟的披在她身后，看起来很柔软。

他心头也软了软，走过去在床上坐下，以手为梳帮她理顺一头长发：“醒了？”

“没有。”周予念很诚实的说道，懒洋洋的将脑袋搁到他肩膀上：“还是很困。”

冬天的季节，本就很容易犯懒犯困。

即使是在暖气充足的室内，也一样。

尤其是她昨天夜里还睡得晚。

季以深顺势搂住她的腰，问她：“今早你哥打了通电话，你还记得么？”

“有点印象。”她说道：“但是具体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季以深就知道。

其实他醒来的时候也有些恍惚，还特地翻了她手机看了眼通话记录来确定。

然后一上微信，就看到大家都在吐槽被周予宸扰了清梦。

他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根本不关心到底是什么时间，一个个的将电话都打了一遍。

路久久还表示：如果不是因为这次阿宸哥说的确实是一件大喜事，我就准备拎把菜刀杀去周家了。

“你嫂嫂怀孕了，你要当姑姑了。”他平静的向她传达这个消息。

周予念“倏”的从他怀里蹭出来，直挺挺的坐在他面前：“真的？”

“真的。”他说道：“今早阿宸疯了一样给所有人都打了电话，说他要当爸爸了。”

周予念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汇聚，最后凝结在一起，迸发出成了无数的惊喜。

“啊！”她扑到季以深怀里，双腿勾缠住他的腰，搂住他的脖子，将自己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我要当姑姑了！”

“是啊，你要当姑姑了。”季以深笑着托住她，将她稳稳地抱起来，走进浴室：“快洗漱，吃了早餐我带你回家。”

周予念眯着眼笑，刚睡醒的迷蒙已经看不见了，她高兴得像是自己有了孩子似的。

“我好高兴啊！”她坐在洗手台上，两只纤细笔直的长腿一晃一晃的，毫无遗漏的显露出了主人的好心情：“我这就原谅我哥大早上扰我清梦的事了。”

她觉得完全可以抵消了。

季以深将挤了牙膏的牙刷递给她，笑着说道：“大家都是这样的。”

看在刚被发现的小家伙的份上，原谅了他高兴得无处发泄的老父亲。

周予念快速的洗漱完毕，拉着季以深赶紧换衣服，连早餐都没顾上吃就拉着他先回家。

“反正回家有吃的。”她说。

季以深无奈，但也知道她的急切，只好随她去。

反正也如她所说，早餐嘛，可以回家再吃。

-

然而周予念迫不及待地赶回来，并没有在家里看到她的哥哥嫂嫂以及未出生的小侄子。

家里的阿姨笑着说道：“少爷带少夫人去医院做检查了，还没回来。”

家里的其他人，都已经纷纷高兴完了去上班了。

周予念错过了那个盛况。

“少爷高兴坏了，一早得知这件事就去将先生太太的门全部敲开，说话都结巴了。”阿姨笑着向刚回家的小姐姑爷转述周家早上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少爷这样。”

周予念有些遗憾，错过了她哥高兴得失智的模样。

连电话都是季以深接的，她听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