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以深想了想，觉得也是。

当初他也劝过莫源，说如果他真的喜欢路久久就让他好好追，别再做一些冲动的事，可最后不也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么？

就像周予念说的那样，一切都是天意吧。

周予念往后一仰，靠到椅背上，怅然的叹了口气：“我突然怀念起我们以前十几岁的时候了。”

那时候什么事也没有，最有脾气的人只有她，她也只会对着季以深一个人发。而季以深会包容她。

他们这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在南城这座权钱中心的城市的最顶端，张扬得肆无忌惮。

大家关系都很好，也没有人不长眼的，会来招惹他们。他们活得洒脱又自在。

季以深偏头看了她一眼，客观而理智的说道：“没有人能停留在某一个时期的，宝贝，这都是我们要经历的。”

这就是命运，不可能顺风顺水的，按照他们所预期的那样走。

哪怕他们再有钱有势，也无法去改变这些。

“还挺难受的。”周予念的心情有些低落。

毕竟，他们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

现在变成这样，还是忍不住让人唏嘘。

季以深安抚的用拇指刮了刮她的手背，也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

走到今天这个局面，是他们都不想看到的。只是到底已经挽回不了，命运的齿轮，在莫源队路久久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扭转不回来了。

周予念看着车窗外飞逝的夜景，脑子里都是今天在机场见到路久久的样子，以及，刚刚坐在车里落寞的抽着烟的莫源。

然后又回到在巴黎的那个早上，她推开门，看到的那一片狼藉和蹲在床尾颓然地莫源。

一切都早已经乱了套。

直到回到家，她的情绪还维持在谷底的低落。季以深叹了口气，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了她的拖鞋摆在她脚边让她换上，让她换上，然后将她一把抱在怀里，抚着她的长发，说道：“宝贝，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我们也没有办法挽回，不如就顺其自然吧。”

“嗯。”周予念抱着他的腰，埋头在他怀里，闷闷的应了一声。

季以深抱着她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又说道：“我其实并不怀念我们十几岁的时候。”

“为什么？”她问。

他抚着她鬓间的头发，温柔的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那时候我对你不好，总是惹你生气，让你伤心。”

周予念摇头。

其实放在现在再回头看，她才发现，以前季以深，对她从来就没有不好。

她闹他就受着，虽然他那时候脾气也差，也常常跟她吵架，跟她生气，可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自己。

只不过当时还太年轻，谁都气盛，不会收敛，总觉得我收敛了我就是输的一方，太争强好胜，在感情里也一样，所以才导致了后来的结果。

她后来见过很多人，也看过很多人的感情。

他们不管是热恋，或者是到了谈婚论嫁甚至已经结婚多年的，都不一定，有季以深当初对她那么好。

远的不说，就光是一个气急了就会强迫自己喜欢的人的莫源，还有年前那个被男朋友怂恿着偷设计稿的黄璐。每一个人都向她表明，人性的不堪和寒凉。

只有季以深，一如往昔，将她放在心尖上，珍之重之。

“别难过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够了。”他又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说道：“别人的事情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我们也不知道。你只要记得，不管其他人变成什么样子，我不会变，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这就够了。”

其他人再怎么样，总归到最后都不是能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

她会惋惜过去的轻易，会难过的想起过去在一起的欢乐时光，无可厚非。

这些都是人类最正常的情感。

只是惋惜过后，她也要接受，世事的变迁。那些她都抓不住，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爱她，疼她，保护她。

一直到他们老去，死去。

到底是被情绪影响了心情，周予念搂着季以深的脖子，闷闷的说道：“深深，你会不会有一天，就不爱我了？”

“怎么会？”季以深被她这个问题问得气闷，可见她眼圈都红了的样子，又不舍得对她生气，只得温柔的哄着：“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可周予念被乱了心绪，难得惶惶起来。

她忍不住去想，在几年前，他们也没有想过他们这些人有一天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谁知道未来漫漫几十年，还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

只是光一想到季以深不爱她了，不要她了的那个画面，她就忍不住心如刀割，眼泪也就掉了下来。

季以深好气又好笑，指腹轻柔的抹去她的眼泪，无奈：“胡思乱想什么？”

“我害怕。”她泪眼汪汪的看着他，满眼都是不安。

季以深心都揪紧了，又不知道怎么去消除她莫名其妙的不安。他难得的手足无措起来。

未来还那么长，他除了一而再的保证，也给不了她更多的安慰。

“傻不傻？”他搂紧了她，让她的耳朵贴近他的心脏：“听到了吗？”

“听什么？”周予念的声音都带了哭腔。

“我的心跳声。”季以深拉下她的手一起贴在上面：“它在告诉你，它里面，只能容得下你一个人，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周予念刺溜的将手从他手心里抽出，又重新搂上了他的脖颈，紧紧的抱住他。

“乖，别怕。”他耐心的哄她：“不管谁走了，我都不会走的。”

周予念应了一声，脑袋还是埋在他怀里。

她从小被所有人宠着长大，是最不缺爱的一个人。可今天她难得没有安全感，慌里慌张的，哪怕自己就在他怀里，她都抑制不住自己心里冒出的不安感。

路久久和莫源之间关系的改变，就像是多米诺骨牌效应，导致的一系列后果，对她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我是不是很矫情？”她的声音从怀里闷闷的传出来。

季以深轻轻揉了揉她的发，说道：“不矫情。”

“你不要丢下我。”她又说道：“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许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他的声音越发温柔：“任何时候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