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堂木一拍，孙子爱道：“堂下何人？”

那贵妇先抢先开了口，道：“禀报青天大老爷，奴家是李府家的二夫人黄室，三个月前生了孩子，但这个贱婢非得说孩子是她的，请青天大老爷明鉴呀！”

贵妇述说一番，手时而指着旁边的贫夫人，趾高气昂，神气十足的样子。

“嗯！”孙子爱又拍了拍惊堂木，对向另一旁的贫妇人，道：“那你呢？”

贫妇人道：“奴家是李家的妾室卢氏，三个月前生下了孩子，但二夫人非得说孩子是她的。”

说着卢氏那丝帕擦了擦泪。

约儿看着一头雾水。什么夫人孩子的？孩子生出来还会弄错？是母亲有问题，还是下人脑子不够用？

这时门外有人议论：

“听说这个黄氏母家厉害着呢？凭着母家地位一直欺负卢氏，卢氏也不敢吭声。这次多半孩子也是卢氏的，只是黄室霸占而已。”

约儿不禁发问：“这孩子又不是自己，霸占上又有什么意思？”

话说，抢别人的孩子，脑子有毛病？

有人回答：“姑娘你有所不知，这些大户人家的奶奶都是以孩子争宠。如果能生下儿子，自己在府里便风光了，若是没有孩子，那日子就苦了。不禁要受其他的奶奶的气，就连丫鬟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的。”

约儿听此，想到宫中的情景。似乎是这么回事。若是有龙子，便是一步登天，若是没有，下场当真凄惨。

听这话，黄室倒有些像当初的李贵妃。唔！李贵妃，靠着母家的身份横行霸道，也不知偷偷欺负了母妃多少次。

不自觉，约儿对这位卢氏多了份同情，而对黄氏心中多了份憎恶。

约儿又道：“那大家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来公堂？”

有人回答：“知道是一回事，承认又是另一回事了。只要孙尚书判了案，就不是她的儿子，也得是。是她的儿子，也不是。”

“这不是太糊涂了吗？”约儿皱着眉头，这世上竟有这般的不公平之事。

“糊涂也就糊涂吧，大家心里清楚就行。这世上往往都是富人的天下，穷人嘛，不都是给富人活嘛！”

“那这位孙尚书判案公平吗？”

那人赶忙回答：“自然是公平了。姑娘是外地来的吧！”

“嗯！”约儿点点头，看她这身打扮，就说是本地的也没人回信。

那人道：“孙尚书的清廉可是在御魂大陆出了名的。从不判冤假错案，也不对犯人用刑。所以这个案子卢氏宁愿受滚针之刑，也要来孙尚书来判。”

唔！约儿啊！在御魂大陆出了名，她怎么没听过。自然，约儿从不关心此事，当然不知道。

不过这滚针之刑？

约儿略瞥了眼卢氏，看这脸色，好像真的气血不足。

约儿这才了解到，孙尚书判案虽然是清廉，但这世上的案子太多，也不能凡事都请孙尚书来判。故而也只有那些十分难判的案子，例如凶手寻不到，例如皇亲国戚之类才会由孙尚书来判。

毕竟嘛！得罪权贵之事，也不是一般人能得罪得起的。

按着湛国的律法，只有出了人命的案子才有机会经孙尚书的手。若是其他案子，必须报案之人受滚针之刑，这才可让孙尚书亲自审理。

约儿不觉得动容：若非是对自己的亲生孩子，卢氏又怎会受这苦？

看孙尚书那微微皱起的眉头，约儿意识到这件案子不好判。

公堂之上讲的是证据，此案只在人情。虽然真像就在眼前，奈何没有证据，也是定不了案的。

话说，约儿这古灵精怪的，却是有了个想法。若是今日能解决这孙尚书的麻烦，与他结识，今日算是没白过来。

“小寒……”

“姐姐。”

约儿将嘴贴在玉宇寒耳边，悄声嘀咕：“一会儿，你这样……”

玉宇寒点点头，暼了眼堂上的孙子爱，挤开人群出去。

约儿嘴角露出笑，将目光转到台上，等着孙尚书审案。

“咚……”

惊堂木一拍，孙子爱道：“黄氏，你说孩子是你的，可有证据？”

黄氏道：“青天大老爷，那时奴家临产时，有城里的王婆婆接生，不信，老爷可以派人去请王婆婆，她可以证明。”

孙子爱摇摇头道：“不必了。”

上次公堂上，她已经召见过王婆婆，一字一句丝毫不差。王婆婆既已被黄氏买通，再召见也是徒劳。

“那卢氏，你可有证据？”孙子爱问道。

“奴家……”卢氏哭了起来，“奴家没有。”

那黄氏接了话：“青天大老爷，给黄氏接生的是张婆婆，不如也叫她来盘问……”

“本老爷没让你说话。”孙子爱训斥道。

众所周知，张婆婆也被卢氏收买了。

唔！这让孙子爱很是发愁。明明是清清楚楚的一件事，明明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便是因为没有证据，让这么恶人逍遥法外。

那黄氏不开心了，也不好好跪下，扭着身子，讽刺道：“孙尚书，我家老爷还等着回去抱孩子呢？照你这个审法，估计一年都判不下这么一个案子。”

从前的案子不管多么复杂，孙子爱总能理清楚头绪。而如今，已经三天了，他无能为力。

孙子爱有些恼了，惊堂木拍拍，道：“住口！黄氏，你若再言，小心本官治你咆哮公堂之罪。”

黄氏一“哼”，白孙子爱一眼，将头扭回去，却是不敢再说话。

这案子当真让他头疼。

孙子爱揉着头，问道：“卢氏，你好好想想，生产时你身旁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人。”

卢氏顿了半晌，又是抹泪，请一个接生婆已是不易，哪里还有其他人。就算是有，她们也被黄氏收买了，哪里肯为自己作证。

唉……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嫁进李家，受人欺凌不说，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若这次孩子真的判不给自己，那自己日后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一刀了结了算了。

“真的没有吗？”孙子爱又问了一遍。

“没有，没有！”卢氏摇着脑袋，口中的哭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