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月夜无从怀中拿出药来，陶愿男正要去接，月夜无想到什么，又将手缩了回去。

“主人！”

莫不是主人改变了主意？对北辰沙心软了？

对啊！北辰沙虽不是主人的亲生儿子，毕竟是主人一手带大的。当初的主人可是对他好的很，事事都想着他。只奈何如今……

因为红林的例子，主人不得不杀他。若是公主也是如此，处处与红林作对，指不定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不，不对。公主是圣女吩咐的，有这层关系在，不论怎样，主人都会留她一命。

月夜无自然不会心软，至少在危及红林利益方面不会。

他所想的是——噬水林。

噬水林中的东西，旁的人不知道，月夜无却是清楚的很。噬水林吞噬万千江河，为何？

若不是为滋养冰树，又怎会如此？冰果便是由冰树结的。这蝴蝶酱五百年前可还是冰树上的一颗冰果呢！

唔！北辰沙应该知道，知道冰果，知道蝴蝶酱。按着北辰沙的个性，他一定会进噬水林取冰果的。

难怪北辰沙这十日那般安稳，原来他早有打算。

小沙，叔叔当真小看了你。

不觉得，月夜无默默攥紧了拳头，将那手中的解药捏得粉碎。

“主人……”

这将陶愿男吓的半死。主人生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缘由的生气。

只是，有些缘由，陶愿男为必领会得到。

月夜无心下一狠，道：“不用了解药了。直接杀了。”

“主人说的是……”

月夜无道：“本皇明日要看到他们两个的人头。”

陶愿男的心都是跟着一颤，她不敢揣摩月夜无的心，只是答道：“是！”之后赶忙下去准备。

月亮依旧高悬，月夜无此刻的心倒是平静不少。

他何必要那般的麻烦，杀了北辰沙和轻炎，将约儿带回去，他依旧可以达到目的。

结束了，明天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

同样的夜晚，北辰沙也在想着同样的事。

明日便是最后一天，可是表姐还没有回来。冷静了十天的北辰沙，如今也着了急。

轻炎的床头，念念一直小心照看。前几日大家都是秉着一口气，等着约儿回来，可是如今……

这最后一天，显然都是坐不住了。

念念自然不会说什么，那便由任之初来说。

“北辰兄弟，您看这事？”

按理说，北辰沙该是任之初的上司才对。

北辰沙又何尝不着急，此事不仅关系轻炎的性命，还关系自己的未来。

只望望漫天星辰。唔！太晚了，实在太晚了。若是按着计划，表姐今天早上便该回来的。可是如今……

莫不是在湛国遇上了什么事？被湛帝扣留，或者其他。否则，就是拿不到，也是该回来的呀！

病床上，轻炎咳嗽了两声，羸弱的唇一张一合，嘴里呢喃着什么。

“小沙……”

北辰沙略有惊奇，伏到床边在轻炎耳边旁听，他声音若有若无，细若盘丝。

“轻炎，轻炎！”

“小沙……”

“我在，我在。”

北辰沙赶忙握住轻炎的手，见他泛白的唇，褶皱的皮肤，瘦骨嶙峋，白发苍苍，如那七旬老者，不觉得心下一阵痛。

中了这毒便是这般，毒在体内积聚，一日如常人十年。幸而轻炎有些魂力，故而还好些，若是一般的人，恐怕如今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当初他也是那意气风发的少年，可如今……

轻炎没有醒，嘴里嘀咕几句，又是昏睡下去。

这几日，他便一直在昏迷中度过。偶尔醒来，也是意识模糊，甚至连北辰沙都认不得了。

昨日，轻炎竟然指着北辰沙口中喊着帝君，指着任之初喊的父亲，指着念念口中喊着北辰沙。

轻炎糊涂了，对啊！如今的他是百年之后的他，自然糊涂。

只是，百年之后，他仍旧记得帝君，记得忠义；记得轻宇将军，记得孝道；记得北辰沙，记得兄弟情意。

在人生最后的几年，这是他的全部。他忘记了一切，但还记得初心和北辰沙。

“轻炎……”

北辰沙心里凄怆，久久不能自已。他出门，向着月色浓处而去。

“北辰兄弟，你去哪？”

任之初想问上一句，北辰沙并没有回答，只向一个示意的老者，消失在暗幕之中。

北辰沙已经很久没这种感觉了，记得上次，还是因为他天资愚钝，比武没有胜了约儿，心里而起的自卑。

唔！这世上也没什么事让他这般难受了，约儿不是约儿和轻炎，无非不是自尊、前途与情意。

为他，冒这险又如何。

天空之中劈下一道雷来，黑暗之中，将一张狰狞的脸照的通亮。

北辰沙就站在噬水林前，静静观望。

经过这几日的努力，他昨日已经进阶五阶魂力。时间要比预想的短了一天。今日他还要进去，不为修魂，只为那颗冰果。

太师父的声音传来：“决定了吗？”

北辰沙点点头：“嗯！”

他已经想了好几日了，今天这个险他必须冒。

“去吧！”

有些是必须做，温室之中的花朵，永远长不大。更何况，这是为情意，并非其他。

北辰沙将脖子上的玉石解下来，放在手心。玉石一亮，太师父化了真身站在北辰沙身前。

太师父这么大年纪了，北辰沙并不想带着他这次冒险。要死死一个便够了，何必再拉上别人。

北辰沙知道，凭着当初北辰前辈的本事尚且如此，更何况他呢！

若是有幸能拿到冰果，自然是好，若是拿不到……

“太师父，等我回来！”

太师父点点头，脸上露着一种闲适，似乎这是件十分平常的事，而非生死之别。

如今北辰沙的心情可是没功夫注意太师父的表情。

“放心，老朽一晚上都在这儿等你。”

北辰沙转身，想到明日……

明日一切都该结束了！自己恐怕……

“若是我回不来……”

北辰沙咬了唇，拳头一紧，目光之中露出犀利来，道：“我一定能回来，等我！”

说罢，北辰沙转身而去，消失在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