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有一个人。此刻的天色也渐渐地暗了下来，从玻璃落地窗外斜斜照射过来的夕阳也慢慢地没入了山林，整座房子的光线进入了黄昏与黑夜交替的时分。

他呆呆地望着不远前的那个人，几乎停止了呼吸——那个人是欧阳朝凤。

她依旧穿着她最喜欢的那套红色的凤图旗袍，身材已经发福，但是以往那副雍容华贵的气质仍然依旧。

看到她那熟悉的身形，程启和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再杀她一次！

她半隐藏在黑暗中的脸颊忽然朝他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启和……你来了。”

“不……”程启和大叫道，猛地摇头不已，“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她笑问，身体在昏暗的光线中有些隐隐约约。

“你已经死了。”他愤怒地大叫道，然后双手颤抖着举起了那柄手枪，慢慢地对准前方那个红色的身影。

“你还执迷不悟吗？”她轻声道，“你这样做于事无补，只能增加你的罪恶。”

“去你的。”他举起枪对着前面那个影子，“你根本不是她，混蛋。”

欧阳忽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声音微微颤抖起来：“你已经错，不能错上加错，你害死那么多人……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

“混账。”他尽量大声，掩饰着自己的恐惧，“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教训我？”

“是的！最初是我不该那样对待思岚……但是我没想到你居然利用了四年前的那件事，来实行你的计划。”欧阳叹息道。

程启和脸色惨白，走廊上的光线在落日之后很快便暗淡下来，很快，整个房子里的视线变得不真切起来。

“你利用身边任何可以利用的人，包括我和南之……甚至对你忠心耿耿的黄冰姐弟……唉……”欧阳的声音似乎变得幽怨无比，“你把身边的亲人都当作是可以让你发财的工具，你……”

“砰”地一声，欧阳的身体前忽然散发出一阵烟雾，程启和的手枪中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烟雾。

欧阳的身体却丝毫没有收到损伤，声音依旧：“这些年来，我一直对林娟都有一种负罪感，但是此刻才明白，其实你也不爱她。你既不爱我，也不爱黄冰……你不爱任何人。”

程启和浑身忽然发软，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一幕究竟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实，欧阳的身体被子弹穿过之后，根本没有任何伤害，就像是一道透明的躯体一般。

欧阳的脸部仍然在黑暗中，她叹息了一声，忽然身体消失了，就像被一种神奇的力量融化在空气中一样，红色的旗袍消逝在黑暗中。

“混蛋。”程启和冲了过去，就在欧阳刚刚站立的位置，一侧的墙壁上，深深地镶嵌进了一枚弹头。

“启和，醒醒吧。”欧阳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了起来，他猛地回头，看到欧阳正以一种娇媚无比的姿态斜斜地靠在走廊的扶梯上。

“不。”他大叫一声，又举起了手中的枪。

欧阳对他的疯狂视而不见，轻声道：“那天晚上你也是在同样的位置，把我从这里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