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乱里，李杰揉了揉眉心，思及如今情形，压下思绪，让人去做准备。

“朕去见他。”

“皇上万万不可，一旦允下这次，恐怕日后易生事端啊？”

“皇上，田令孜此人心思深沉，装死到如今地步，足以可见他所图不小，皇上要三思啊。”

“……”

一句接着一句的劝说，换汤不换药的说法让李杰心生不耐，甩袖离开。

“退朝——”

太监尖利的声音压下百官的嘈杂，没多久，官员散开，张睿进入兴庆宫。

“皇上，您真的要去见田令孜？”

“话都传过来了，朕要不去见见，岂不是浪费他的心意？”

张睿嘴角一抽：“皇上，这心意是要命的，臣想，皇上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李杰反问：“为何要考虑？”

“此事非同小可，一旦田令孜对圣上起了歹心，恐会……”

打断张睿，李杰说：“田令孜对朕的歹意，从开始就没遮掩。”

摆在明面上的东西，李杰怎会不知？

“朕从不将安危放在旁人手里，你且去安排，朕完好的去，自然也得完好的回来。”

“是。”

张睿退下。

谁都不知，张睿离开后，李杰就写信给了司屏，让司屏算好时机，随时准备带何漪离开。

安排好后续，没了后顾之忧的李杰揣着一把枪去见田令孜。

“皇上，好久不见了啊。”

属于太监的声音刺耳得很，李杰揉了下耳朵：“确实有段时间不见了，田令孜，你还挺阴魂不散，两次都没真的弄死你。”

田令孜笑了几声：“皇上这话说的，祸害遗千年嘛，臣向来不是好人，自然也不会死的容易。”

“王建知道你把他的人都弄来了？”

“当然知道，他手底下这些势力都是我给的，我现在拿回给出的东西，不是很正常？”

“是挺正常，不过送出去的东西再拿回来，朕还是头一次见。”

“没事，这也是皇上最后一次见了。”田令孜眼底闪过算计，奸笑着说，“臣这次啊，可是为皇上好好谋划了一番，只要皇上照着臣做的安排走，绝对万无一失。”

李杰被气笑了，田令孜是把他当三岁小儿？还照着他做的安排走，痴心妄想。

“田令孜，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主动投降，还是我打到你不得不投降？”

“哎哟喂，都这个时候了，皇上还做什么白日梦呢？您看臣是会给您这个机会的人？”

田令孜话音落下，李杰警惕的看向四周，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不知从何处冲出来的人，将李杰一行人团团围在中间。

闪着寒光的兵刃对准李杰，纵使阳光明媚，这会儿也让人心里生出寒意。

神策军将李杰护在最中间，手中兵器对准四周，随时都会动手。

田令孜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还笑眯眯的问李杰：“皇上考虑的如何？是否要答应臣？”

对着田令孜，李杰露出一抹假笑：“朕向来不是个听人安排的，田令孜，你死心吧。”

田令孜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一挥手：“动手！”

打斗一触即发，没多久李杰就连带着神策军被挤到了角落里。

长安城上的将士发现问题不对，反应过来迅速往城外奔。

田令孜察觉到，立刻让人加快速度：“控制他！”

必须拿下皇帝。

这件事情不仅田令孜清楚，李杰自己也清楚，因此他有些慌神。

“皇上，蹲下。”

突如其来的声音提醒了李杰，他想都没想就蹲了下去，一支箭矢擦着他的头飞了过去。

李杰惊出一身冷汗，差一点就没命了。

彼时张睿带着人赶到，两方联手，很快就将田令孜的人压着打。

眼看优势减少，田令孜不得不退让。

“皇上别太早高兴，这场战争还久得很。”

扔下话，田令孜带着人跑，很快就没了身影。

“皇上，您没事吧？”张睿紧张的要查看李杰。

“朕没事。”

推开张睿的手，李杰盯着田令孜离开的方向，颇为恼火。

“张睿。”

“臣在。”

指着田令孜背影，李杰说：“朕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最迟半月，朕要看到他的人头。”

张睿下意识去找田令孜：“皇上放心，臣一定会让您满意。”

杀人，他最擅长了。

回宫，李杰喝了几杯茶才将一直不宁的心绪压下去。

“皇上，皇上您没事吧？”何漪找了过来。

李杰微微一笑，安抚何漪：“没事，朕一点事都没有，别担心。”

何漪不信，绕着李杰来回走了几圈，确定真的没伤才松了口气。

“皇上没事就好，臣妾很担心。”

握住她的手，李杰稍稍垂眼：“一点小事而已，漪儿该对朕有信心。”

“这不是有没有信心的事，只要皇上和那些人打交道，臣妾心里就一直不平静，又担心又害怕。”

何漪眉头紧皱，她太害怕了。

良久寂静后，李杰将人拥入怀中：“是朕的错。”

他给不了承诺，因为这样的事以后只会多不会少，除非大唐能彻底平稳。

可这个可能，就是李杰都不信。

因为历史上，如今的大唐已经接近消失，只是有他，才呈现出了现在这种百废待兴的景象。

最后如何，李杰根本不清楚。

次日，田令孜发动进攻，长安城将士守在城墙上，打了几个来回，最后田令孜的人退了下去。

走上城墙，李杰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定睛一看，四处都是血迹，城墙下更是堆叠尸体，有己方的，也有田令孜的。

“皇上，田令孜的进攻只是个试探，估摸着后续还会有动作。”

张睿跟在后面，小声提醒。

李杰闭眼，城墙底下的景象就像印进了他的脑海里，一直不消失。

“守紧了，不能出任何差错。”

田令孜破城之日，就是他的死期。

只是这个“他”，目前还不确定具体是谁，可能是李杰自己，也可能是田令孜。

“是。”

张睿退到侧边，留出给李杰的离开的路。

风吹过，给秋日带来几分萧瑟，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