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初到白府，什么都不懂，有很多人都瞧不起他。

可是素衣是唯一一个，仗着自己小姐架子施压，把他护着的人。

她会在他吃不饱饭的时候，为她买好吃的，会把自己好玩的，自己喜欢的东西都给他。会在他被人欺负死时，护在他的前面。

更会在他生病时，没日没夜的照顾他。

她拿他当哥哥——

其实他——也拿她当妹妹。

可是她性子过于傲骨，她可以对自己好，可是对母亲，她向来以贱人着称，她瞧不起自己的母亲，嫌弃自己的母亲出生青楼，嫌弃她恶心，哪怕光是骂母亲贱人二字，似乎都有辱了她的嘴。

她又怎会知？

母亲是他一生最敬重的人，不管她对他有多好，可是她谩骂他的母亲，当着他的面如此贬低他的母亲，对他便是一种伤害，更是一种恨，那种恨，正如整个白家的人都在欺负她的母亲，而他不能反抗，只能默默的将他们，整个白家的嘴脸记清楚...

母亲死，有她一半的责任，可是念及白家情分，他还是愿意饶恕她....

哪怕明知她是一个祸害，她恨着他，想要杀他性命为白家报仇也好....

哪怕是如此...也好。

狄漾垂头，看着那已凉了半截的尸身，眼底划过一抹难掩的情绪。

他终是半弯身躯，将素衣护在怀里，他冰凉的指腹划过素衣那张早已不复存在的面庞，如今的这张脸对他来说是陌生且丑陋的，他把一个白家娇生惯养的千金，给害成了这副田地。

素衣从小没有吃过什么苦，可想，白家被灭门后，她的生活又是如何的悲惨。

如何的被人欺负。

可是狄漾不后悔，望着那张已经失去生机的脸，狄漾黑眸暗涌，他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他们只是被砍了脑袋是，属于他们带给母亲的痛苦，他们一点也没有尝到，仅仅只是被砍了脑袋而已，他们死的很容易。可是他的母亲，却是尝遍了这个世间的所有痛苦。

白家....

那一刻，狄漾的拳头握的紧紧的。

他多么想将这些事忘记，可是素衣的出现，又让他想起，让他控制不住的想起。

“既然还活着，为何还要进宫里来？我已经选择给你一条活路，为什么还要进宫来送死。”

一抹苦笑在他嘴角散开。

狄漾将素衣抱在怀里，望着大理寺的方向离去。

“公主....”

承欢殿。

席若颜目视着那略显颓废的背影走远，只是一摇了摇头，听到赢珏显着疑问的问声，扭过头看了他一眼：“怎么？”

“属下以为公主会向着素衣....”

“素衣接近我，本来就是有目的可言，我不能她是我的人，就向着她，况且，她对我又不忠心，若是我对她没有任何价值，你觉得她会愿意跟在我的身边吗？”

“这样也好，长辈们犯下的错，若是一直纠缠不清，只能晚辈来偿还，如今素衣一死，白家当年的事，当年的债，也算是还清了。”

“用狄漾母亲一条人的性命，去换白家....”“赢珏，有时候人命，不在于命数的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