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慧再重复了一次：“那也是你叶兰馨的胜利......与我无关！”

若杜红霞再死了的话，原本明争暗斗的位子，变成了理所当然，除了杜红霞，能坐上正室之位的，就只有柳倩茹一人。

能帮到柳倩茹的，就只剩下叶兰馨，而自己，眼睛瞎了，手也废掉了，现在，只剩下一副无用的残躯，也就是废人一个了。

这世上，向来讲究利益均沾，哪里还会有人顾及那些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的棋子？

沈慧一度以为，自己是个闲亭独坐，与白府搏奕的棋手，可到头来，她也只不过是一枚废弃的棋子！

叶兰馨看到沈慧的脸色，心中暗惊，她不由叫了声：“姐姐......”

沈慧站住了。

叶兰馨追上前去，急急地说道：“可是，这么多年，你为柳府做了这么多，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姐姐你为何如此说呢？”

沈慧蓦地笑了起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若是念及她的苦劳，柳倩茹不会全部栽赃到她的身上。

若是念及她的苦劳，她不会在瞎了之后，门可罗雀，车马凋零！

柳倩茹，你当年救自己和叶兰馨一命，而今，她落到如此下场，也算是够了！

沈慧嘶声说道：“叶兰馨，你回去告诉柳倩茹，别的，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求苟安一生，只不过，白清雪这个臭丫头害我如此之惨，我得带回去慢慢折磨！”

叶兰馨微微顿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沈慧虽然眼睛看不到了，可耳朵却是非常灵敏，她转过身来，怒声说道：“叶兰馨，你什么意思？”

沈慧虽然眼睛看不到，可是，她那暴戾恣睢的语气，却让叶兰馨吓了一跳，叶兰馨和沈慧，都是柳府的庶女，和侄女儿，被派入白府，就只为那样东西，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们百般打探，害人性命，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而两个人的性格，也开始彻底地变了。

沈慧越来越自以为是，叶兰馨却开始退缩，希望明哲保身！

叶兰馨有些歉意地说道：“姐姐......她说，这个白清雪很可能会一些针法，说不定能问出那样东西......所以，必须带回去，细加审问......再说了，下一季的药......”

叶兰馨不说那个“药”字倒还罢了，她一说那个“药”字，沈慧蓦地勃然大怒：“叶兰馨，这是柳倩茹说的？”

叶兰馨退缩了半步，低声说道：“姐姐，得罪了。”

叶兰馨的身后，居然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下人，这些人，来到白清雪的面前，架起她就走。

白蝶然见了，连忙嚷道：“哎，把她给我放下。”

然而，没有人听她的话，这些人，宛如一丛黑云一般，漠然地穿过白蝶然的身边，然后，准备离去。

叶兰馨有神色也有些复杂，她望着沈慧，轻声说道：“姐姐......我先走了，你好自为之！”

沈慧的脸上绑着布条，看不清她的表情，阴暗的灯光下，她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着，似乎，在因为失去什么而懊悔。

那一日的记忆，虽然彻底毁了，可是，沈慧却还能依稀地记得，她似乎中了什么毒，因为这些毒，她断指的时候，并不觉得痛，而更重要的是，到了每个月应该服药的时候，她身上被中了十几年的毒，居然没有发作。

原本，沈慧是想折磨白清雪，好好问问的，可现在，那些人，却连这点都识破了。

叶兰馨带着商雪玉走了，白莹莹也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整个柴房里，就只剩下沈慧和白蝶然两个人。

白蝶然指着叶兰馨消失的方向，怒道：“娘，你就这样让姨娘把人带走了？”

沈慧沉默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然儿......”

白蝶然跺脚，怒道：“我不服！”

自己算计得来的结果，却被人坐收渔人之利，你叫白蝶然的心里，如何能服？

沈慧却是摇了摇头，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白蝶然的不僵药是哪里来的？

白天棋怎么顺利地喝下了那碗雪蛤？

还有，许多的许多，若是没有人帮忙的话，白蝶然那个幼稚得可笑的计划，怎么能一举成功呢？

白府之中，究竟潜伏了多少柳家的人，哪里是白蝶然这个小丫头片子能想像出来的？

只不过，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让白蝶然知道，套用一句非常古老的话，知道得越少，白蝶然便越安全！

白蝶然怎么看不出沈慧的无奈呢？而且，她也听到了，刚刚叶兰馨和沈慧的话。

白蝶然咬着下唇，说道：“娘，我不服！”

沈慧慈爱地一笑，说道：“傻丫头，我们出来很久了，应该回去了......”

说完，沈慧将手搭在白蝶然的肩膀上，让她带自己回去。

出来的时候，两母女没有带任何的人，一则是因为没有什么人可带，二则，这件事，知道得人越少，便是越好。

白蝶然扶着沈慧朝门外走去，刚刚走到门口，白蝶然忽然站住了，一直跟着她脚步的沈慧额头撞在白蝶然的身上，痛得她几乎要叫了起来：“然儿......”

白蝶然脊背僵硬，望着前方，忽然喃喃了一句：“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怎么可能？

那个明明已经疯掉的人，居然笑吟吟地站在她的面前，而那个据说已经死掉的少年，却静静地站在灯光的阴影处，望着白蝶然的眼神，是如此的陌生，如此的冰冷！

不错，那林立的火把之下，站着的，正是杜红霞，还有白天棋，自然了，还有那个一身紫衣的白紫如！

沈慧虽然眼睛看不到，可是，她却感觉到了一种迎面而来的危险，她不由低声问道：“然儿......怎么了？”

白蝶然抬指，指了指前方，讷讷地说道：“夫......人？”

沈慧的眸子，霎时间变得暴戾......

夫人，可是柳倩茹向她示威来了么？她是不是太迫不及待了呢？

然而，不待沈慧说什么，无数火把下的杜红霞已经微微一笑，只见她优雅十分地开口说道：“沈慧，很感谢你们让我看了一场非常精彩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