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什么？”

男孩将手递了递，动作熟稔的让人心疼。

“我。”

姜娆眉头一皱，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你知道......什么是食物吗？”

小小的孩子放下手，根根分明的睫毛颤了颤，“我。”

“为什么，你是食物？”

男孩垂眸看着她的鱼尾，那颜色和他的不同，是漂亮的亮眼的。

“妈妈，吃我。”

姜娆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你妈妈吃你吗？”

“嗯。”男孩冷着脸，点了点头，无神的眼眸衬的他更像是一个洋娃娃。

他又抬了抬手，将自己细嫩的皮肤贴过去，“吃。”

姜娆抬起手，每动一下都感觉到异常的疼痛，一种心疼漫上心头。

她的手握住他纤瘦的手臂，然后将他往怀里一拉。

她明显感觉到了男孩的身体一颤，似乎是有一些害怕。

姜娆叹一口气，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她声音温柔：“你不是食物，你只是一个该天真生活的小孩。”

男孩迷茫地抬起头，温暖透过姜娆的手臂传来。

妈妈从来没有抱过他。

他点点头，“嗯。”

怎么会有人的眼睛......会这么好看呢？

像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星星，从贝壳里取出的珍珠，应该就是长这副模样吧。

他有一些眷恋这个怀抱，莫名的心安让他突然觉得自己身体开始便疼，变疲惫。

他应该嚎啕大哭，可是却不知道要怎么表达。

男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好饿。

妈妈说，不吃东西就会死。

妈妈不吃东西就会离开这里，这里就会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不吃东西也会死，如果把眼前的星星吃掉，自己会不会变得闪闪发光？

姜娆察觉到男孩冰凉的手臂攀上了她的脖子，他鼻尖轻轻嗅着，一点一点移上来。

蛇捕捉猎物也是这般，慢条斯理地将猎物诱到自己的陷阱，然后伸出致命的獠牙，让它感受自己的冰冷，最后，痛苦，麻木，只留下一双可怖的眼眸。

男孩的牙齿在她皮肤上蹭了蹭，第一次想要对猎物讲礼貌：“姐姐，可以吃了你吗？”

姜娆感觉到他尖尖的牙齿压在她大动脉的位置，似乎十分愉悦这般生命的跳动。

她出了一身冷汗，倒不是怕的，只是不知道要下什么样的手。

面前的男孩也只有十岁的模样，三观扭曲，兴许不怪他，但是如果杀人，姜娆不能忍。

“我说不可以呢？”姜娆压低声音，身上的男孩散发着阵阵凉气，像一块大冰块。

她都怕他得风湿。

“尝一口。”男孩商量着，张开嘴含住她的肉像是小奶狗一样吮吸着。

姜娆却觉得有一些生理恶心，不知道撒索那个混蛋看到会不会打断这个孩子的腿，虽然他只是个孩子。

“你再继续，可能就会被一只叫撒索的鲛人打断腿。”姜娆垂眸，纤长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阴影。

“撒索？”男孩迷茫地抬起头。

“嗯。你认识他？”姜娆立马来了精神，两手抓住他的肩膀，情绪有一些激动。

“他在哪？你可以带我去找他吗？”

男孩眨了眨眼，“我是撒索。”

姜娆跟着他一呆，大眼瞪小眼。

“别开玩笑，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男孩歪歪头，无神的眼眸露出几丝微光：“多重要？”

姜娆见他这样，眯了眯眼睛，摆手笑道：“其实也没那么重要，我可以直接找下一个。海底那么多好看的雄人鱼，我干嘛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姜娆一边说，一边打量着他的神色，见到他面色越来越黑沉，眼底翻涌着阴暗的情绪。

男孩眉眼弯起来，嘴巴只勉强露出一个小小的弧度，“你想找谁？”

姜娆扳起手来数：“隔壁家的阿花呀，小杜啊......”

男孩一把攥住她的脖子，狠狠压在她身后的礁石上。

那手看起来用力，却一点也不疼。

“不装了？”

姜娆挑了挑眉毛，眼睛的狡黠像一只得逞的小狐狸。

撒索压着她，一点一点凑近她，面色依旧很难看。

“你想找谁？嗯？”

那声音依旧是小孩子的稚嫩，却依旧撩人的厉害。

姜娆笑道：“我想找谁找谁。你是我谁？”

女孩的脸上，明明依旧带着笑意，撒索却莫名看到一阵火气。

姜娆盯着他，不偏不避，捏死了他不会对她动粗。

事实上，撒索却是做不到。

“我不认识你。”撒索抿了抿唇，开口道。

“你不认识我？”姜娆不相信，“你不认识我，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撒索垂下头，稚嫩的脸上有一瞬的疑惑，“不知道。很生气。”

“你不能找别人。”

姜娆气笑了，“你从哪里学的话剧？是不是霸道总裁爱上我？”

撒索摇摇头，头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却莫名能够忍受眼前的女孩在他面前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吃。”他不知道做什么，只能伸出一只胳膊再次递到她嘴边。

“我说了，你不是食物，你是我的爱人。”姜娆目光凌厉，直直盯着他那双黑色的眼眸，想从中看出什么破绽。

“爱人？”男孩将这两个字含在嘴里，细嚼慢咽。

“对，爱人。我是来接你回家的。”姜娆握住他的手，透过他那层幼小的皮囊像是看透了他。

撒索眼眸亮了亮，不似先前那般，是多彩的，只是那色彩均都聚集在一个人身上。

“你想不起来也没什么问题，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有信心，你会喜欢我。”

姜娆的指尖缓缓从他的脸侧滑下，如同抚摸着她的至宝。

撒索放下手，垂下头，一动不动，久到姜娆以为他睡着了。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

“你说什么？”

“我不是你的爱人。”撒索从她身上起来，眼眸冻人。

“还是说，你想现在就吃了我？”他讥笑道。

妈妈说过，鲛人的伴侣就是要作为食物被另一方吃掉，所以她才吃掉了爸爸，在他面前。

然后滴着血的唇裂开大大的笑容，告诉他：“撒索，乖孩子，你要记住，一定要吃掉你未来的爱人。”

所以母亲之后有很多爱人，她的肚子再也没有平缓过，只是她依旧对他说。

“撒索，乖孩子，妈妈饿了，你要给我食物。”

她的手总会捂住他的眼睛，似乎捂住眼睛，就会让他不这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