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盖聂前来求见。

李斯与韩非相互看了一眼，均是选择了退下。他们知道此次盖聂前来所谓何事，当然也知道在这件事上，他们没有说话的权力。

盖聂进入宫殿之时碰见了李斯与韩非，三人相互点了点头，却是什么也没说。

“草民参加大王。”

盖聂不肯在秦国为官也方便了他的称呼，当然更为重要的是自由，没有官职在身，他想去哪想干什么，都可以不用考虑。

通天闻言摆手，“起来吧。”

“大王，草民明日便会来开咸阳，今日特来向大王辞行。”盖聂最终还是将端木蓉说服了，让她与自己一道离开咸阳。

尽管他知道端木蓉对通天到底有多么的恨，可是他却不得不选择带着她离开，因为他知道仅凭自己与端木蓉，根本不可能是通天的对手。

“你来咸阳也有些日子了，当知道寡人的为人，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走，寡人自当祝你一路顺风。”

通天不会挽留任何人，即便是燕丹与阿轲也未曾挽留，所以对于盖聂，他还是那句话，你要走，或者留，本质上与我毫无关系。

“大王就不想知道草民为什么要离开咸阳吗？”这时，盖聂反倒显得有些好奇了。因为他实在想不明白，通天知道自己要走为何一点反应也无，就好似自己对于他而言完全就是个可有可无存在。

可是自己当真可有可无吗？

“寡人与你讨论过的东西远比寡人与两位丞相讨论过的东西要多，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寡人只希望你能看清楚现实，而不是一头扎进虚幻的梦境之中无法自拔，如小圣贤庄那些人一样。”

通天的不凡在于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君王，他是帝星！

所以他的梦想不能称之为梦想，而是可以实现的简单的想法，因为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事是需要做梦去完成的，除了证道。

在通天的世界里，现实与他的想法如出一辙，并没有什么两样，他能够在这些现实中一一实现自己的想法，但是盖聂去不行。

盖聂的梦想便真的只是梦想，诸如诸子百家那些人的梦想一般。因为大时代的限制和自身能力的限制，他们的梦想都是虚无缥缈的，不切实际的，根本无法在这个世界存活，更别提去实现。

通天提醒盖聂不要扎进虚无的梦境之中其实也是在告诫盖聂不要与诸子百家那些人走得太近，一旦他加入那边阵营，那么即便盖聂为通天曾经办过多少事，都不可能取得通天的原谅。

追求梦想不等同于背叛，背叛是欺骗，而通天最恨的便是欺骗。

“草民明白的王的意思。”盖聂顿了顿接着道，“但草民还是想问大王一个问题，大王真的能保证这个世界会如大王所设想的那般吗？”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任何朝代的更迭都是历史车轮下的产物，诸如夏商周，诸如春秋七国的交替崛起。

秦国此时的确很强大，强大到可以一统混乱多年的天下。可是之后呢？

通天拿什么去保证秦国能一直强大下去？谁能保证秦国不会因为内部矛盾而裂开缝隙又分裂成数块？

盖聂担心的不是通天一统天下会给天下百姓带来多大的伤害，他担心的是即便秦国统一了天下，但还是如夏商周一般被颠覆，被替代，被更迭。

倘若当真到了那个地步，此时通天的那些所谓的简单的想法岂不是当真成了梦想？

然而盖聂不知道的是，在通天的计划当中，秦国被颠覆，被替代都是迟早的事，因为他本身是前来证道的，并不是来重新塑造这个世界的，这个世界只是他梦境之中千万个世界里的一个。

最为关键的是，通天并不想改变历史前进的方向，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烙印，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特点，而这些烙印与特点便是驱动历史前进的鞭策之力，只有这些烙印与特点同时存在的时候，历史才会沿着原本的轨迹继续往前走。

他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秩序，但并不会改变这世界本身所具有的特点，这是通天一统天下的出发点。

当然，这些都是通天一个人知晓的事，除了他，这个世界里再米有其他任何人知道。

“寡人为什么要去保证秦国会流传万世？寡人要做的只是将这个乱糟糟的天下变得安静。”

“草民...草民不是...不是很明白...”

盖聂一下子就懵了，他哪里想得到通天根本就没打算让秦国流传万世。

这不可能啊！

这可是每个君王都会有的想法，为什么到了通天这里就没有了？

还是说这是通天故意这么说的？

盖聂的心中猜疑不定，盯着通天半晌说不出话来。

“寡人要开创一个举世繁华的时代，至于这个时代里会演绎怎样的故事，那便不是寡人的职责所在，这下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