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偿失？

魏美人仔细嚼着这四个字。

看着许雅沁的模样，最后无语苦笑。

不该有的心思，和你一样为了活着把最应该攥在手里的给丢弃吗？

“该不该，又是以什么去界定呢。臣妾自己心里明白，就不劳夫人费心了。”

许雅沁不是不明白这些人私底下怎么议论她的，但是对她来说不重要。

为了没必要的人，伤了心神。不是她的意愿，勾勾唇，“那就好。”

说着，许雅沁从她身边略过，离开了。一个眼神都没再给她。

她看不上魏美人的龌龊手段，见不得魏家这难看的吃相。提醒了两句，但在魏美人眼里，可就变了味了。

魏美人的拳头已经攥得不能再紧了，她只看到了许雅沁笑容里的讥讽，也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屑和轻视。

不该有？她想要往上爬，想要给自己的孩子挣个好前程，这也有错吗！

难道就该这样被轻视，这样被欺负。甚至连累自己孩子。她就活该承受杨矜玥的冷嘲热讽，位份比元氏高却依旧被看不起，只因为一个商贾的身份而已吗！

她没错！

她不过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的日子好过点，她不过是想为自己挣取更多的资本，她只是想让自己和孩子在这深宫之中，体面的活下去。

她并没有错！这个世道又有几个好人活下来的！

今日的魏美人情绪波动很大，此刻也有些吃不消了，腹部似乎还隐隐作痛。寒冬里额头硬是蒙上一层细汗。

可是她不想被人瞧出来，什么也没声张，回了玉芙殿就赶紧进屋歇息去了。

这人也是奇怪，之前的各种不适闹得人尽皆知，其实是没事找事小题大做，如今真不舒服了却按了下来，太医也是偷偷请的，听到太医说自己是情绪波动太大而导致的，静养就好，她才放下心来。

跟着她出行的人里头，有一个叫小敏的小宫女悄悄入了柳筱儿的寝殿，将刚才的一切都给她说了。

柳筱儿没想到魏美人今天过得这么精彩，忍不住的嘴角上扬。冲自己的贴身宫女忍冬眼神示意了一下，她拿出碎银子赏给了小敏。“好好当差，记得随时来报。”

小敏得了银子，十分感激，咧着嘴退了出去。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不管是不是真心，李美人在外面怎么说都会为玥夫人分辨几句。可是她倒好，玥夫人都骂到您头上了，她连为您说一句话都没有。她也不想想，能有今天，全是夫人您替她张罗出来的，要是没有您，她怎么可能活到今日？忘恩负义！”忍冬抱怨了几句，

“她将来可是有孩子傍身的人，和我比可好多了。若是争气生个男孩更是不得了。又怎么会把我放在眼里呢。杨矜玥有句话说得好，贱民就是贱民，飞上枝头也依旧登不得台面。”柳筱儿没多大火气，她从那天魏美人说的话就已经料到了。

这个女人，利字当头，忘恩负义，心思七弯八绕的，还容易自大。柳筱儿存的心思也从来不是靠着扶她上位而高枕无忧，所谓的让她扳倒漓浅兮她更是做不到的。

只不过，她确实有用，特别是这个肚子！反正到现在，都算还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那么，就没必要计较了。

“夫人，您为何还替她谋划呢，她靠不住，迟早会和我们为敌。咱们不如再想想对策。她倒了咱们也少了一个威胁。”

“用不着，毕竟有孩子是一回事，但是能不能生下来，可还得另说。更何况，是如何才生不下来的才最要紧。”柳筱儿没有和忍冬一样担忧纠结，反而是把握十足地笑了起来。

这话说得让人毛骨悚然。

柳筱儿娇小，面容一般可是美眸勾人，在众人面前也都是装作一副唯唯诺诺的乖巧样子，这会子低着头阴阴笑着，黑眸深深似乎藏了半个地狱，让人害怕。

“夫人，那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做？”忍冬知道，这是心里头有成算了。

“让你去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找到了。因为放在夹层，所以费了点时间。”说着，忍冬拿出刚才翻找到的檀木盒子，打开，里头躺着一花丝环玉戒指，花丝细腻，造型繁杂围着一颗玉石，上头的玉石虽然成色只能算一般，但也挺大的，轻轻摇晃把玩，宝石闪着幽清的寒光。

柳筱儿把玩着戒指，没回答。眼底却满是笑意，那种毛骨悚然的笑意。

估计又是在憋着什么阴毒的想法。

许雅沁到了小佛堂的门口，想着刚才的事情，心里头泛着酸水，站了许久，最后改了主意转身。

“回宫吧。”有气无力的声音，疲倦和失望交织。

对于沐稷寒，她是心疼。对于沐稷寒的母亲，她是埋怨，甚至怨恨。

如果不是她太过狼子野心，沐稷寒不至于过得那么狼狈。如果当初没有沐凛寒，他又会是什么处境？

在皇后宫里活下去？

在他母亲想残害的人的地盘上，战战兢兢，唯唯诺诺地看人脸色活下去？和他们见面的时候，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他母亲的罪过，感激着皇后母子的大度？然后不论他们对自己做什么，都是恩赐。所以不管好坏都受着，权当赎罪？

两个丫头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问为什么不进去了。

“好的，主，那我们明日再送来？”南霜捧着木盒，给她出主意。

“不必了，这些回去之后，你们拿去烧了吧。”许雅沁看着木盒，又加了一句，“以后，也别用这个盒子了。把它收起来吧”

“啊？为什么啊。”南霜憋不住，赶紧发问。“主，这些你可是抄了大半个月了，怎么就给烧了，不供奉进小佛堂了？而且这个檀木盒子，可是您一直很喜欢的，从小就跟着你的，怎么就不要了。”

许雅沁不是喜新厌旧的人，这个盒子用这么久了，突然这么说，就是再也不想看到了的意思。两个丫头有些疑惑。

“不要了。”听了一些不好的话，它们都不干净了。

她不会再把这样的佛经供进小佛堂，也不会再用这个盒子装干净的佛经了。

因为它们配不上了。

两人面面相觑，许雅沁却已经走了。只好跟上去，回去之后，将佛经给处理了，这个檀木盒子也被束之高阁。

许雅沁当晚，彻夜未眠，在烛光下抄了整宿的佛经。

心绪却从没有平静过，白纸黑字反而如勾人心魂的药，让她一遍一遍去想着沐稷寒的曾经，想着他的绝望与无助。

最后豆大的泪珠滴落，洇湿了纸张，晕开了墨水。白纸上娟秀的字体化成了一朵朵催人崩盘的花。

最终，又是一堆废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