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被激怒，说要离开。子瑶也说没有再见其他人，那我们就按照铁这个说法来一次吧？”漓浅兮歪着头，问沐凛寒。

“可以。换了一边的鞋子，那一边放在原地不动，穿你自己的鞋子上去吧。”

沐凛寒原本点头答应，后面又改了主意。

他们必须慎重，否则又要好几天才可以试其他猜想。

小平子正准备脱下右脚的鞋子，被苏洪全阻止。

小平子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被苏洪全和东尘二人伺候着穿鞋，受宠若惊，一动不动地看他们小心翼翼动作。

“苏洪全。”

漓浅兮看小平子龇牙咧嘴地可算是穿换好了，喊了一句，苏洪全便直接掏出布条蒙住了小平子的双眼。

“哎呦，这，这是。”小平子这下更加胆战心惊了，这不是和砧板上的肉一个样了么。

“你这耳朵长着，估计也知道如何会摔倒。待会若是格外小心，那就失去意义了。你蒙上眼睛，由苏洪全搀扶着，这样的结果才比较有参考性。”

小平子眼前一片漆黑，本就惶恐，又听到前头有泼水的声音。

心中哀嚎一声。

王后还真是明白他的心思，如果不蒙眼，绝对格外小心！

但这也人的本能反应啊！不能怪他吧！

谁傻愣愣地等摔跤是吧！

这下好了，两眼一抹黑，只能由别人牵着。大伙都屏息凝神，盯着小平子的步伐，再两步前头就是才打湿的地面了。

小平子战战兢兢地迈着步，死死抠着扶着自己的手，嘴里头喃喃自语，念经一样。

是右脚先沾上水的，大家的视线瞬间都在他的微微抬起的左脚上...

没有意外。

结果和想象不太一样。

漓浅兮皱眉，难道他们的猜测错了，看着一旁的沐凛寒，他脸色不改，还在关注着。

“啊——！我的亲娘呀！”

漓浅兮还在走神，前头的小平子一声哀嚎打破了宁静。

他摔倒了。

叫得比杀猪还惨烈。

还好，要看的只是会不会摔倒，而不用看他摔得多惨。所以在他往后仰的时候，苏洪全和东尘及时扶住了他。

小平子赶紧摘了布条，一屁股就坐在湿地板上，惊魂未定地看着周围，脸上还有点肿，这会子更是憋红了。

还好还好，没摔死！

苏洪全将他的鞋子脱下来，状态和之前魏美人的差不多。

小平子看沐凛寒他们看过鞋子，脸色还行，感觉自己今日的历险算是过去了。便一股脑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狗腿地往跟前凑。

“可有伤到？”漓浅兮今日欣赏了小平子的一出喜剧，这会看他模样有些滑稽和可怜，便问了一句。

“没有没有。”小平子赶紧摇头，结果脸反而疼了，用手捂着脸，“就是，脸有些疼，奴才日后一定不敢乱说话了。”

漓浅兮只笑着，没应他，滤沐凛寒开口了，“去养好了伤再来伺候吧。”

“是，谢君上隆恩，谢君上。”小平子如临大赦今天受的伤都值当了！

“收起来吧。”毕云帮着收拾，小平子还在一旁颠颠地乐，又给他一脑门，这混小子！

漓浅兮和沐凛寒回了屋。“物证有了，设想也成立，但，是谁下手却还查不出来。”

“先从忍冬那里探探柳筱儿的底，到时候再看她的反应。”

“但是现在拿她她若是不认呢。”

沉思片刻，两人又开始讨论起来。

沐凛寒是在长乐宫吃的午饭，中途夜殇进宫，得知他在长乐宫，很有眼力见的只让毕云代为禀告。

陈正峰确实去看了陈瑛，但是夜殇到的时候他已经出来了。

陈瑛安然无恙。

陈正峰看到一脸紧张的夜殇和墨毅，也猜到他们的心中所想，只留了一句话，“这丫头做了不符合法度之事，我断不会也如此做！”

夜殇也猜不透陈正峰的心思，所以只原话转达。漓浅兮有些奇怪，但见沐凛寒没说什么，她也就不问了。

事情太多，不想给他添堵。

下午，沐凛寒去了魏美人处。

“君上，”

“美人，不能下来呀！”

沐凛寒还没踏入魏美人寝殿，就听到里头的大动静。

原来魏美人难受得不行，突然听到外头的人给沐凛寒行礼，立刻喊着要出去，结果没顾得上脚上的伤，这会瘫在地上，

沐凛寒进来的时候她正哭哭啼啼地坐在地上，沐凛寒上前去，这人软弱无骨地立刻倒在她怀里。

刚才那么用力扑腾，脚上伤口又渗血了，此刻疼得她冷汗直流。

“小心些。”沐凛寒看着立刻染血的脚板，语气也有些责备的意味。“太医不是说了不能走动吗，你还下来，这脚还要不要了！”

“君上都不来瞧臣妾，臣妾还不如不要了这条命了。”魏美人看着这近在咫尺的脸，气鼓鼓地说着。

“又说什么混账话。”沐凛寒数落了她一句，但脸色没有太糟糕，轻轻地将她抱回床上。

第136章 两条路

让子瑶赶紧传太医。

“难道不是吗，这么些天，您才愿意来看臣妾，”魏美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知道这个人不爱自己，这几日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再妄想，自己已经变成这个样子，却得不到他一丁点关怀，她想要走出来的。可是当他出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地难受，胸口堵得慌，脚又痛，委屈满载，哭的十分伤心。

她知道，自己真的很爱这个男人，很爱很爱！哪怕知道他心里头自己一丁点位置都没有。

“今日不是来了吗！你都在乱想些什么。”

“臣妾都这样了，您却不肯见臣妾，让王后看管着臣妾，什么都是她在把控，昨日也是，柳姐姐都去勤政殿请您了，您却只打发了王后来，宫里谁人都说，是王后动的手脚，您却让她前来，臣妾，臣妾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说什么？”沐凛寒有些不耐，他虽然算脾气好的，但也不是对谁脾气都好。如今提起魏美人，就等同于把她装在胡思乱想这个词上头。但刚才她说的话倒是让沐凛寒抓住了重点。

魏美人本想着撒泼打滚也要留下沐凛寒，没想到他突然不悦，便抿着嘴不说话，眼里有无数的小水珠打着转，身体一抽一抽地。

“你刚才说，昨日柳筱儿去勤政殿请过寡人？”

“是。”魏美人没想到他的关注点这么快转移到其他人身上，闷闷地回了一个字。

“前两日都是她在陪着你？”

“......”魏美人气死了，真想告诉他你那么关心就到隔壁去啊，问什么呢！但终究没这个胆量，所以选择不说话。

“抬头看寡人，”两人的关注点压根不在一起，看她这样，又有些莫名其妙。语气也生硬了几分。魏美人不敢违背，只好抬头。“你不知道这两日寡人不在宫里吗。”

错愕，不相信，还有欣喜。

沐凛寒将魏美人眼里的情绪都过了一遍，看来她真的不知道。“您不在宫里，所以，不是不愿意来看臣妾？”

魏美人看沐凛寒点头，欣喜过后便是惶恐。刚才自己冒犯了他，竟然还是因为自己误会他才这样无礼的！

“告诉寡人，柳筱儿如何同你说的。”沐凛寒自然没放过她慌张的小眼神，打铁趁热。

“刘姐姐没说什么。昨日父亲的事，她替臣妾去勤政殿找过您，说没有把握，若是您在王后那里，怕是见不到的。”沐凛寒脸色没变，眼眸却越来越沉，离得近，魏美人能感觉到他已经有了怒气。

“寡人这两日不在宫里，你不知道，她却知道。她还这么告诉你，居心何在！”这下魏美人不淡定了，想着这两日柳筱儿安慰自己的话，字字句句都建立在沐凛寒不想来见她的基础上头。

突然心好疼！

“可...可是其他人也不知道您不在宫里啊。”魏美人真的不淡定了，说话都磕磕巴巴。

“因为寡人本就不想让人知道，除了王后和雅沁，就只告诉了她，为的就是让她好好照顾你，免得你胡思乱想。她却如此利用，可真是好样的！”

“君上...”

“看来你真是把豺狼当成了座上宾。”沐凛寒也是没想到，原以为她们是合作偏多，柳筱儿又暗中下手。这么看来，这完全就是个任人摆布的傻白甜？

“毕云。”沐凛寒也不废话了，下午是有备而来的，别说此刻外头是他的人，昨日换了一拨人，也足够安全了。

毕云将抄录好的供词呈上来给魏美人，魏美人看着看着手都抖了，她没想到自己身边竟然有这么多为柳筱儿办事的。

柳筱儿心机深，所以怀孕的时候还是有防着她的，可是落魄了之后她的态度自己还愧疚了些时候，觉得是自己小人之心了。没想到，这人如此歹毒！

“你可知道，王后给你的安神香，太医查验过，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你屋里头燃着的，却是被掺了曼陀罗粉末，所以你脾气暴躁，出现幻觉而终日惶惶不安，哪怕没有摔倒，你也会突然小产。”

听到这里，魏美人已经拿不住手里的纸了，惶恐地捂着胸口。“随便几句话，就能让你愤怒，惊恐，到最后你的命都不一定保住。可是当初各宫送东西来，柳筱儿什么都跟在太医后头看着查验结果，唯独这个安神香，她立时就和太医说不需要查的。如果当初太医听了她的，你说，此刻是什么情形？”

沐凛寒看着她越发苍白的脸色，继续说着，打蛇打七寸，今日他打算一次性破了魏美人的心魔。“之前太医诊脉，好几个月都没发现端倪，你也不在那个时间点香，而这几日反而时时刻刻烧着，让太医发觉。赵太医说了，如果还是有孕继续用着，不出一个月你也会小产，到时候可能你自己都保不住。而时常进出你宫里的，除了你们主仆二人，就剩柳筱儿没审问，你觉得，会是谁动的手脚。”

“这几日才发觉...我自己也保不住。”魏美人喃喃念着，脑海里一遍一遍过着柳筱儿对自己的关怀。

“你怎么不把安神香点上，这香多闻闻对你身体好啊。”

那日她迫不及待地自己就点上了，为什么也没发现端倪。

“从来没有人进宫禀报过你父亲受伤，这个消息来的时候只有勤政殿的人和王后知道，可是昨日中午小平子被忍冬套了话，下午你就听到了这个消息，你是否也要说，是王后做下的？”

魏美人已经完全傻掉了，她只看到沐凛寒嘴巴一张一合，说些什么，已经听不进去了。

对一个人卸下防备，很危险！

她每一句关心自己的话，都要往王后身上引，让自己去对比，自己和王后的差别，无形之中内心对王后便越加怨恨，而这样的心理阴影下，更加害怕孩子遭遇毒手，越来越容易烦躁不安，喜怒无常。

柳筱儿的每一句关心，都揉进了催命的毒药。她如同柳筱儿手里的牵线木偶，被人掌控着而不自知，直到有一天，这个人毫不留情地出手拧断自己的脖颈。

恍然大悟，为时已晚！

“君上...”刚才他问自己，自己还为她隐瞒着，魏美人没有一刻觉得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傻！

“你若是愿意，便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证据确凿，寡人自会处置柳筱儿。而既然她临时改变了加害你的方式，想要一箭双雕，置你于死地嫁祸给王后，那害你摔倒的应该另有她人，寡人和王后已经承诺了会查，自然会继续追查。至于你怀孕之后做过哪些不敬寡人和王后的事，寡人也不计较了。如今的你也吃够了教训。你的父亲只要继续把差事办好，不生出一些僭越的想法，寡人不会动他，你养好你的伤，今后自然还是个养尊处优的美人。如果你还是认为是王后在使坏，寡人也可以维持现状，只查摔倒一事，将昨日带走的人都放回来继续由柳筱儿照顾你。其他的，不再过问。”沐凛寒看着她完全呆傻的模样，又给了毕云一个眼色，“你好自为之！”

接着，沐凛寒便起身离开了。

毕云则还待着，“美人，一个时辰之后奴才再过来，笔墨纸砚已经备下，您好好考虑，可别再选错了路！”

毕云说着，也告退了。

意思明显，一个时辰之后，要么出来指认柳筱儿，继续做自己无宠的魏美人。要么继续撒泼，继续在蛇蝎的柳筱儿手下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