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难得的和谐维持不到一个时辰就散了，杨矜玥现在已经不花心思讨好沐凛寒，索性回屋歇息去。李美人经历着一波又一波的胆战心惊，现在又要像鸵鸟一样埋起来去整理心情。听到杨矜玥说那个宫女已经不在人世她又惊又喜。喜的是自己的处境能够安全很多，惊的是杨矜玥有这样的手段，她有些后怕，更加不敢动背叛她的心思。

离开了李美人屋子，元八子心情美丽地出门溜达去了。

“本来以为，今日是去兴师问罪的，没想到竟然是去拉拢她的。”

“八子，李美人不碍着我们什么事呀，她也挺好说话的，您怎么反而不高兴。”

“我原以为，玥夫人舍弃她，一切罪责都是她担着，咱们不是更能够高枕无忧吗。如今她帮着扫清障碍，那反而要小心那些没被深究出来的东西。她人好不好，都没我自己的命重要啊。”

元八子说得小宫女似懂非懂地点头，她也不继续说了，毕竟大庭广众之下，待会保不齐就被谁听了去。

路过玉芙宫的时候，宫门紧闭死寂沉沉，没有了往日的喧嚣热闹。

“听说她父亲安然无恙，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元八子看着那厚重的宫门，随口冲身边的宫女提了一句。

“回来又有什么用，若是没了，君上兴许还念着他的付出多来看看他的女儿呢，现在，可是连门都出不来了。”身边的宫女一脸不屑，连眼角都是轻嘲之色。

“王后真的禁了她的足？”元八子也是从别处听到那日的事，所以对这些消息都半信半疑。

宫里的人，最擅长人云亦云。

“禁了，没有允许，不能踏出玉芙宫。不过就算没禁，她也出不来。听说那日她不听劝，在君上跟前闹，还下个地，这脚现在伤得更厉害了。不将养个把月，是不可能好的。”

魏美人那日用脚做代价想换沐凛寒的心疼，最后却是这个结局，其他的妃嫔没少拿这事当笑话讲。

“玉芙宫里头另外那个，如何了？”元八子想着魏美人的处境，心情就越发好了。学着漓浅兮的手势，勾勾鬓发。

“听说求过王后一次想挪出来，但王后没搭理她。”

“挪出来，哼，当初看着我们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她不得宠我也照顾了她一把，而我出事她便收拾行李跑得飞快，这才几个月又想挪窝，当她自己是什么人了！”元八子想着那日御花园宁八子自以为攀了高枝的模样，再看着如今过街老鼠一样的处境，走起路更加地搔首弄姿起来。

宁八子一直不得宠，如今势单力薄，想去巴结人也没人搭理她。一个是从元八子出事的时候就被瞧出是墙头草了，另一个原因她也挺无奈的。

她住过的两个宫殿，不缺乏恩宠傍身的妃子，如今除了她自己，殁了的，降位的，失去孩子的都给凑齐整了。这后宫这么几年的大事都让她摊上了，如今就是漓浅兮同意她挪动，又有谁还敢要她。

待会一不小心，就让她把自己给克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美人，去梅林也有其他更近的路，您为什么一定要走这里呢？就为了看看玉芙宫？”

“我和她差不多时间入宫，原本都是我压着她，失了势她便恨不得将我狠狠践踏。我羡慕她命好怀了孩子，可如今，除了一个美人的名头，她还有什么！我至少身体康健可以四处走动，而她，这样折腾下来身子又能好到哪去，就怕她哪日臭了，都没人知道！”

元八子和魏美人就是从入宫时便不对付，互相打压过对方，如今都落魄了还要看谁落魄得更彻底。

至少深宫之中，有人过得比自己还差。便安心了。

“八子，您怎么最近常去梅林呢。您并不喜欢梅花啊。”这些日子，她有空就去，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那日，她们说我和王后长得像。你说这是不是我的机会。君上不要我了，是因为有王后。可是如果我能够比王后更加讨君上欢心呢？”

元八子和其他人一样陷入这个奇怪的想法里，认为沐凛寒就是喜欢这个类型的，只要她能够比王后更加有花样，那就能够赢得沐凛寒的心。

所以她开始去漓浅兮喜欢去的梅林，举手投足都在模仿她，连说话时候端腔拿调也仔仔细细琢磨，就等着哪一日能够如愿。

只不过，她不敢在延辉殿练习，要是被杨矜玥发现，那就该轮到李美人来可怜自己了。

“现在是哪个太医给她医治？”这会又学着漓浅兮笑吟吟地开口，眉眼之间倒是还有几分相似，但终究缺了她的灵气，虽然漓浅兮总被诟病是世俗中人，可是却总给人一种天仙下凡的空灵，此刻的元八子才是世俗的那一个，媚态在骨，却又不够高级，反而多了一些俗艳。

东施效颦，估计不太可能如愿以偿。但如今有一个微弱的希望在眼前，她自然会去争取。

“是冯太医。”

“冯太医？”元八子顿了顿，“看来真是被厌弃了，连赵太医都不需要来到她这里了。

第14章 线索中断

“听说沁夫人最近身体不适，之前赵太医是照顾王后和沁夫人平安脉的，因为魏美人怀孕而沁夫人主动换了个太医，让他安心照料。如今，孩子和恩宠都没了，赵太医自然继续回去讨好沁夫人了。”

许雅沁最近劳累又进食少，还不听劝经常不吃药，赵太医觉着不妙便回禀了沐凛寒，沐凛寒便把人给换了回来。

“这个老东西，也是个会看局势的势利小人。当初让他给我开两幅药，死活都不肯。说得多么大义凛然，结果转头巴巴地去巴结沁夫人！也是，陈家走了，听说君上已经下旨，召回她哥哥。等到他回来，陈家留下的肥肉怎么说也能得大头！现在不去巴结，还要等什么时候。怪我，没一个有本事的哥哥，更没有一个丞相老爹！”元八子对许雅沁的怨气还是很深的，这会子无人，便出声编排几句，出出怨气。

当初自己得宠，知道赵太医精通妇人之道，她也求过几副增加受孕几率的药，赵太医言辞凿凿，不肯开给她，私下底元八子没少臭骂她。后来自己因为轻慢许雅沁被罚，又看赵太医那么殷勤，一度以为许雅沁也是有这心思并且将赵太医收入囊中。那时候的她经常害怕哪一天就传来许雅沁有身孕的消息，惹得元八子求神拜佛除了求自己恩宠不衰之余都是求许雅沁没有怀孕。好在老天爷站在她这边，许雅沁没有摊上这样的好事。

“您不知道，沁夫人可厉害着呢。说身子不适却不能吃药。惹得君上一日两趟地去看她，盯着她喝药。就是有时候去不了，也会让毕公公去，就看着她服了药才回去交差。王后也会做人，君上去了，她就去得更勤快了。就差在碧霄宫和沁夫人同吃同住了。”小宫女到处听墙角，得到不少小道消息。

“可真是矫情！”元八子愤恨地啐了一句。真恨自己没她的家世！

而别人羡慕的许雅沁却愁眉苦脸的。

她在季节转换的时候总会有些小毛病，厌食更是常有的事，一日里头可能就吃一餐都觉得很麻烦。喝药对她来说就是另一个负担，说是说喝了会好一些，但这却不是立竿见影的事情。实际上她觉得就是在她厌食乏味的时候还要多往嘴里倒点苦汤水，多受罪啊！

许雅沁倔起来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以前还会听劝偶尔喝一喝，如今是半口都不沾。赵太医只能拿药，但无权要求她，伺候的更是劝不动，赵太医有些着急，只好禀报了沐凛寒。

沐凛寒听后直接来了，许雅沁还是有些惊讶他来的，毕竟关系摆在那里。而他也不多说，来了就让人把她的药给端上来，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许雅沁这才知道沐凛寒的目的，应着头皮喝了药。

结果喝完沐凛寒还不走！

又让人将饭菜端上来，没有太多东西，都是她平日里头比较爱吃的一些菜肴，分量也比平日少，意思明显，再没有胃口，也要保证有足够的营养摄入。

许雅沁哀怨地与他对视，表示真的不想吃，希望可以获得赦免权，奈何沐凛寒不为所动，最后还自己动起筷子给她夹菜。

北烟南霜在一旁憋着笑，终于有人可以治治这个时候的许雅沁了，每回都是苦口婆心地劝，她就是不吃，最后索性把人赶走，倒头就睡，这样的放纵往往会让她在换季之后得一场不大不小的病，又要将养十来天，才恢复正常的状态。

最后肯定会瘦一大圈。

漓浅兮后头知道了也来凑热闹，有时候是她来，有时候是一起来，两个人敦促自家小孩一样去盯着她，许雅沁被搞得头大，只能乖乖就范。好在漓浅兮体恤她没胃口，让御膳房变着花样给她做新奇的吃食，岑不冉也去跟着倒腾，新菜式还是有作用地，这一次许雅沁的厌食毛病比以前消失地快很多。

而漓浅兮私下里还取笑过她，惹得许雅沁两三日不搭理她，最后哄了许久才算过去。

平静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是三月中旬。

漓浅兮还在查魏美人摔倒一事的主谋，可没有证据。

许雅沁终于舍得出来走动。

来到的时候就看着漓浅兮举着笔杆，不知道在涂涂画画什么。

“你这又是在干嘛。”许雅沁发现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人名。

“之前宫里头准备放一批老嬷嬷出去，但因为锌草粉的事，我让压了下来，到现在都还没执行。这些是孙嬷嬷抄录来的，宫里头岁数比她高的一些老人。我正一个个看他们的资料，现在也让孙嬷嬷和毕云一个个去探个底。”

许雅沁探过头去看那些名单，漓浅兮让人将她们的年岁，入宫时间，在何处任职以及家里头的成员后标注得明明白白。

“这样来排查很是费劲，希望也很渺茫呀。。”许雅沁看着，抿了抿嘴唇。

“这已经是筛过一轮了。就剩这十来个，孙嬷嬷这几日会以确认她们离宫事宜为由，跟她们碰一碰，再等等看吧。”

漓浅兮倒是挺乐观，觉得可以查出来。

“那个自裁的宫女查过了吗？”

“查过了，应该是被灭口了。这个宫女的手艺挺不错，平日里比较贪财，从她住处却搜出来的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唯一查不出来路的也就只有一只手钏，但看着也不是多贵重的样式，如果说是偷盗畏罪，那也该有点名目。你既然下手了，怎么可能挑不值钱的拿，还因为这个畏罪自杀，可真是匪夷所思。”

“这个手钏无人认领？”

“没有。她一直都在局里做事，轮不到她往各宫走动，这时候站出来说这是自己的东西，反而多了嫌疑。”

许雅沁看着桌上的白纸黑字和手钏，摇了摇头，“太奇怪了。”

“哪里奇怪？”漓浅兮看着她的样子，以为自己漏掉了什么。

“你开始查问这些人是在柳筱儿暴露之前，这宫女却是在出事前一天毙命。在这中间，我们根本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证据，如果要灭口要么是在我们开始查问就动手，否则就是证据快被发现时动手，这是在我们毫无头绪的时候下手，将我们引了过来，这做法，真是奇怪。”

“确实，我让他们查问的时候，还专门几个局一起查，就是为了避人耳目。这时候下手...有眼线？也不对啊，我们根本没发现她有问题，要是有眼线，也不该是这时候。”

“但如果说她和此案无关，我还是不信的。”

“还查到一事，她的弟弟从山上摔下来，摔断了腿几乎丧命，原本是医治的钱都拿不出。但如今，不但找了郎中医治，还用上了许多名贵药材。”

“一命换一命？”

“外头也开始查他家人都接触过哪些人，希望可以查出点名堂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