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心虚，他理所当然的将斥候的范围扩大到数百里！

这是很可怕的一个距离，一个普通人若想走过这段路程，那起码要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即便是零号军，一个往返也需要数日时间，而且大多时候都在刺探，只有得到必要消息才会赶回来通报。

东晋国这一万人队伍，到底是不能太隐秘，甚至可以说是太明显了，早在他们还未赶到这村庄附近的时候，零号军的斥候就已经发现了他们。

并且第一时间告诉给了陆羽。

陆羽，自然要做一个决定。

是要躲过他们，还是要跟他们战斗。

陆羽就是一个奇怪的人，他两个都不会选。

他选择……计谋！

花家商队有一支队伍，‘偶然’的出现在这村庄附近，‘偶然’的跟那支万人军队碰上，‘偶然’的泄露了自己运送的是大量火油的事。

得知这一消息，万人军队的将军想了很多，他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些火油是给大玉国的军队使用的！

骑猪的少年失利的那一场仗，东晋国十数万大军付之一炬。

让那名将军对‘火油’真的十分敏感。

他有自己的任务，但……如果能顺手解决花家商队的‘阴谋’，在没有人知道的时候帮东晋国最后一次忙，这种抉择……对他而言其实并不是太难。

所以他率军抢夺了这支商队，让他有些奇怪的是，这支商队才看到他们，就全部丢掉那些货物跑掉了，显得那么的心虚。

那名将军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这些火油自己拦截的是正确的！

借着，他就忍不住注意到了这个村庄。

尤其是旁边松软的地面……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遮挡视线的天然障碍，却是一个十分隐秘的极佳的伏击地点！

那名将军甚至都有些兴奋了，认为当真是连天都在帮他，帮他找到了这样一个好地方。

然后……他就注意到了火油。

于是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内心中逐步成型，经过数日的挣扎，他最后还是选择了这条恶魔的道路。

对！

是恶魔的道路！

他不是恶魔，只是心中有点邪恶凸显出来。

陆羽才是恶魔。

这个村落，这个伏击点，这些火油，这种计划……全是陆羽帮他选的。

这是一条陆羽亲自铺成的道路，只等着他自己走上来，走进……无法逃脱的恐怖地狱！

一把火，几乎什么代价都没有付出，一万大军，就在陆羽所在村落的旁边，迅猛燃烧着。

味道……有些腥臭，毕竟它烧的是人，有些还依然活着的，痛苦挣扎，或者求生，或者求死的……还在活着的人。

这里变得不是很冷了。

甚至有些温暖，就像是围了一圈篝火。

陆羽却紧紧抱着小阮，让小阮将被子盖在他身上，裹了再裹。

“真是有些冷了呐。”

姜一在一旁小声的说着，然后看了一眼陆羽。

陆羽没有理会她，身体在微微发抖。

小阮一脸的心疼，把他又抱得紧了一些。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个恶魔只有在她的怀里，才会感觉到冷。若没有这个温暖的怀抱，他会很享受外面那火焰的热气。

温暖反而会让人对某件事觉得冷，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但却自然而然，再寻常不过的事。

姜一这辈子都没有畏惧过什么人，即便那个满世界追杀她的，她也并不会产生‘恐惧’的心态。

可就是面前的这个看起来干瘪瘦弱的小男孩，却让她生平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

恶魔……吗？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灵，但绝对有恶魔。

面前这位，就绝对是。

他不光有恶魔的残酷，更有……恶魔那种超乎一切掌控一切的……魅力。

魅力？

姜一的心中猛地一抖，莫名的，她想要冲上前去把陆羽给活活掐死。那是一种让她说不清楚的恐惧，关乎陆羽，也关乎她自己。

但终究……没有这么做。

除了惨叫声和火焰的声音，还有村民们恐惧的哭声之外……

这个夜晚，依旧是凉薄如水。

第二天早上。

对方一万军队，已经只剩下一百不到，被零号军抓了起来，全身焦黑灰头土脸的被带到了陆羽的门前。

小阮推开门，搀着陆羽走出来。

“这世上最让人讨厌的，就是不自量力的人。我不知道是谁派你来的，虽然我很想知道到底什么人会把我这样看重。但我知道你不会说的。”

陆羽看着其中一人，淡然的说着。

那人，正是这一万人的首领，一名曾经的东晋国将军。

那名将军没有说什么要杀要刮悉听尊便的话，说这种话的人，往往心中还存一线生机。

他只是那样的淡然，让他走就走，让他跪就跪，直到陆羽出现，他才仰起头，看着陆羽，然后轻声的问道：“为什么？”

陆羽眨了一下眼睛，只一下，随后挥了挥手道：“他已经死了，放了他，至于他的疑问，让他自己用后半生好好去想想好了。”

放了。

那名将军没有骂，没有谢，之这样站起身来，皱着眉头，低头向远方走去，一边走，还在一边问着，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这是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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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准备进攻村落的时候，将自己化身恶魔。

而陆羽？

他在这个世界生存，早已变成了恶魔！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兴许……是上辈子，四岁那年，从一堆幼小的尸体中独自站立起。

也或者，是天雷击打在他的身上，转眼便身隔两世。

更或者，是那个勉强自己的，手有些粗的小女孩，费力的将自己背在肩头，流汗的脸上露出花一样的笑容……

他，陆羽，便成了恶魔，变成了厉鬼。

一个村庄，再不需要住下去了。

但陆羽还是在这里住了三天，之后才出发。

别人不知道，姜一却能明白，这是为了能让那些村民习惯这种战争的冲击，不至于因为之前的恐怖，而在接下来出现什么疯狂的事。

她就亲眼见过太多人因为这种事情，而从一个蛮好的人，变得疯狂，变得让人认不出来。

三日后，陆羽依旧是躺在小阮的怀里，骑着小黑，向着目标的城池赶了过去。

……

大玉城。

陆羽在大玉城的北面，很远。

有人，在大玉城的南面，很近。

那是两个人，一位老人，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腰间系着一条不知道多少年的围裙。

身后跟着一名壮年，壮年身上挑着一副扁担，扁担一头是一个小火炉，另一头是锅碗瓢盆，身上还背着包袱，里面装满了精细的面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