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尘战数年，期间有无数新兵加入，又有无数兵甲战死。

若说仇怨……刚开始还有，如今，却更多的是各为其主，按命令拼杀。

仇怨反而没有了。

而之前，陆羽一人对上万军，一战成就了他的威名，一战在对方心头刻下烙印，久而久之，敬重之心竟然超过了怨恨。

四万大军开伐，寨前整军。

对方竟然也在整军。

一名军官愣了一下，随后一声苦笑，单人单骑举淡黄大旗跑到对方面前，大声喊道：“不打了不打了，调令下来了，我们要去南边了！”

对方却毫无反应，但也没有立即进攻。

那军官又是一愣，随后苦笑一声，转头走回自己的阵营，摆了摆手道：“摆了摆手道：“算了，我们走吧，不知道这帮家伙到底要做什么。”

四万大军出发也是一件难事，如果按部就班，需要一个多时辰才能真正算作出发，现在为了赶时间，虽然混乱，但速度倒是提高了不少。

不一会的功夫，便真的离开了这个他们奋战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地方。

还未等他们留恋的回首……

“祝，小羽一路走好，武运昌隆！”

猛地一声众人呼喊，整齐划一，从身后传来，竟是那些跟他们不知道多少生死，多少仇怨，多少杀戮的……敌人。

声如海啸，呼啸天地之间。

陆羽愣了一下，转身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敌人开始收军，仿佛之前那声呼喊并非是他们所发。

他微微一笑，转回头来，伸手用力的握住的小阮的手。

眼角一处不易察觉，泪水滴下，转瞬而逝。

最是感动，敌人都认同你！

……

大笑随凌去，举眉猎猎风。

“少爷，每一步，便是一个传奇呐。若干年后，这里也一定会流传着少爷的传说吧……”

小阮轻轻的笑道。

陆羽疑问：“怎么？难道你是在吃醋？”

小阮竟然破天荒的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奴婢还是希望少爷不要那么传奇，只做一个平凡的人，能让小阮陪在身边。”

“哈哈！”陆羽飒然大笑，“你这丫头啊。”

……

一路前行。

目的地？虽然知道，但却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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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绝对不是最难的事情，最难的，永远是在路上。

要如何穿过北疆的国土，穿行过去，达到南部的蛮族，这才是真正困难的地方。

若是一人或者几个人，这并不是一件难事。

但现在，却是整整四万人。

走过时掀起的灰尘都能遮云蔽日，一人一口吐沫，就能汇聚成溪。

这样的规模，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穿过这个国境？

这不是开玩笑呐嘛。

尤其……他们是沙国，被周边所有国度所恐惧的国度，一举一动都是惊人，如此大军行动，自然会让所有人都紧张。

甚至但凡跟沙国接壤的国度，所有的国境线上都是一里一烽烟，严守之态根本是其他地方无法比拟。

这更增添了这支部队想要突破的难度。

怎么办？

距离国境五十里外，四万军队驻扎下来。

军官们聚在一起，然后……齐刷刷的来到了陆羽的营帐之前，焦急的搓手跺脚，但就是不说话。

陆羽差一点被他们逼疯了。

刚开始还能忍得住，就当他们是空气，但这些空气不但会动，还会散发出那种楚楚可怜的目光，看的人心中瘆得慌。

但这些都能忍。

直到……这帮家伙开始耍赖了。

他们会挡在小阮出行的路上，只等她一出现，就躺在地上装死，好像是突然之间睡在那里的，闭着眼睛，踢都踢不醒。

小阮想要绕，就会马上有新的家伙，睡在那里。

就是无赖，但又没有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让人是又不能打骂，又不能忽视。

这直接导致小阮打水的速度有影响。

而陆羽因为重伤的关系，每天都需要清水来擦洗身体，才能降低体内乱窜的火焰的温度，这样一耽误，就会让陆羽痛苦。

他可以忍。

但小阮不能忍。

小阮在第二天，因为打水时间的耽搁，就已经准备要杀人了。

小阮要杀人，真的……不需要太多时间准备的，她只需要去想……要杀多少而已。

对此，才让陆羽终于无奈的从营帐中走了出来，站到门外，苦着脸说道：“我说……你们真的是够了！我只是一个小兵。”

“胡说！”

一名军官赶忙站起来说道：“这军队之中谁把你当做小兵来看？老梁我第一个不答应！被我撞见了，我打折他的腿！”

“就是就是，”另一名军官也赶忙说道：“谁敢说小羽是普通小兵？再说了，哪有小兵会有侍女相伴？哪个小兵会住进这最高级的营帐？真是的……”

“我呸！你他娘的老刘，从出娘胎开始就他娘的不会说人话，现在更是满嘴狗屁，臭臭，臭不可闻！”

老刘一愣，随后回想起自己所说，赶忙吐了一下舌头，退到一旁去，销声匿迹了。

“嘿嘿，”解围那名军官说道：“虽然老刘的话……不太中听，但小羽啊，这军营之中真的没有人拿你当做一个小兵看待的，说的直白一些，我们都想活命，而活命，就需要依靠您小羽的智谋啊！只要小羽您老出出主意拿个办法出来，就不知道能救我们多少条人命啊，对于我们来说，小羽您老就是我们的再世父母啊！”

陆羽看着对方那快比自己头发都长的胡子，皱眉说道：“你自己不恶心？”

“发自肺腑，怎么可能恶心？我这可不是拍马屁。”

“你这面皮倒是让我……佩服。”

陆羽很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一切，看着广袤的四万军队，就像……看着一只在荒野之中的孤狼。

放眼整个天下，他们真的就是孤狼吧。

孤狼有任务在身，更让他们多了一分血性，还有……急迫。

自己要成为一个牧狼者吗？

陆羽知道自己的选择一旦做出，他就会承担太多的责任，还有……太多的麻烦。

而自己得到的，仅仅是一个藏身地，这值得吗？

转身看了一眼小阮……

仿佛，也挺值得的。

“好吧，既然你们实在没有办法了，那么……我帮你们出出主意也是可以的，但……仅此一次，如果再遇到其他事，千万不要找我好不好？不管你们是否把我当成一个小兵，但事实上我就是一个小兵，我也想当一个小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