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离开了书阁，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

这一段时间，初级学院决定放假。

是的，就是这么随意。

因为每一个初级学院的院生，都被陆羽给刺激的不行。

太……惊艳了。

正因为惊艳，所以他们都有些自行惭秽，被打击的不行，如果这时候让他们继续努力修炼的话，很容易钻牛角尖，反倒是对修为不利。

陆羽则是毫不在乎，这样的场面……说实话，见过太多了，对付的太多了，都已经毫无感觉了。

自己在房间之中，躺在小阮的身上，有时间就会看看那本看不懂的书。

真的是看不懂，但陆羽就是觉得其中挺有意思的，倒不是说什么故事，而是那些仿佛根本不是文字的‘文字’，在线条处会有一些奇怪的意境。

是的，陆羽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汇去形容，便只是能感受到意境。

这些字，甚至连规整都算不上，横竖之间，也并没有什么平衡，极为随意，有些字会很大，有些会很小，不会像是那种士兵站列一样，但就是这样的乱，却还是能让人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规整。

一种很奇妙，甚至有些矛盾的感觉。

思来想去，陆羽猛地想起，这本书上面的文字方式，很像是前世的时候，所见过的一件字帖。

是的。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其实表面上看来，人间是个由战乱书写的时代，但其实也无需那么悲观，绝大部分的时间，其实还是和平，这是个比例的问题。

所以古董这种东西，总是没错。你说它好，那是真的好，为啥拼死了要买？其实还是为了保值。

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古董就能保值呐？

答案就是，钱不是钱。每年都有通货膨胀率，它都会缩水，钱少的当月花光自然不用在乎，钱多的人，只要把钱放着不动，就算赔钱。产业有风险，金钱那个数字还会缩水，即便是买上大批的黄金……也没地放不是？而且黄金的涨幅是撵不上通货膨胀率的，即便是买了，其实还是在赔钱。

那么……钱是什么？

钱其实就是‘共同认知’。

全天下的人都认为一件东西是值钱的，那它就是钱！

所以古董，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钱。

而古董之中，种种千千，什么火，什么弱，什么东西是最值钱的，什么东西行情总变，不稳定的，都有不同。

但唯独两件，却是实打实的硬通货，绝对不会有任何变化。

西方世界的名贵珠宝，东方世界的字！

有人说西方世界的油画，或者东方世界的瓷器……其实也值钱，但却没有那么的稳。

尤其是字，可能是便于携带？可能是太容易毁坏？所以存世越来越少？不管是什么原因，它就永远是最贵的。

但……但凡这种最为珍贵的字帖，却都是奇奇怪怪的，看起来有些杂乱，规整的那些……也有，但并非价值最高，明明看着好看，就是没有那些第一眼看上去不太好看的东西值钱。

很奇怪。

陆羽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表示特别不了解。

尤其是看到王小满拿着一张字帖不停的在那比划，陆羽更加的不理解。

这个生来就极为富贵，从来不把钱当做一回事的家伙，能对某种事物这么上心，其实还是挺少见的，问过之后，王小满只说了两句话。

“你看啊，以前古人写字，不是把纸张平铺在桌子上，然后悬笔于上的写，而是就像我这样，一只手拿着一本书，嗯，就这么随便的卷着，然后另一只手，只用两根手指，食指和中指，这样随意的夹着毛笔，就在这悬空的书本上直接写……所以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书写的话要竖着写了吗？因为书是卷着的，竖着的地方才是平的。所以你知道为什么好的纸张要那么费事，那么贵了吗？因为稍微不好点的纸，不但墨汁会流下来，而且会沁到下一张纸去，那就不好了。”

“现在你还看不懂这些字？嗯，那是因为你太没情调了，整天身上都有股子血腥味，跟文化这种东西是真的不沾边，等你哪天知道静下心来，看到落日不会想到天要黑了，而是感受落日余晖的变化，还有星辰将出的美好……看到路边野花不会觉得那里疏于打理，而是觉得那无名小花迎风摇曳透着坚强……等你发现了这些，懂得了这些，你就能看懂我手中的字帖，也明白它的价值了。”

真的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尤其当陆羽接触到孤江大阵，得到孤江寒星，成为世间顶尖的存在，才终于明白那字帖上面看似杂乱的文字，其中带着多少的韵味。

世间韵味的东西，真的不多，有些是被捧出来的，夸大其词，肆意炒作，有些则是真金。

真金为何珍贵？

有一句话，叫大浪淘沙唯留金。

其实不然，其实不是金子留下来，而是其他都被冲走，才让金子显现出来。

每一个时期，都是金子和沙子混杂的时期，金子也没有光芒，沙子也看似美丽，普通人根本无法分清到底哪一个是沙子，哪一个是真金，即便是最睿智的人，也往往在这两者之间迷失了自己。

玉有黄龙，被文人奉之为文之瑰宝，然而才十数年之后，大家才惊讶的发现那仅仅是一块看起来还算好看的石头，连玉石都算不上，自然一文不值。

所以……唯有时间，才能成为那中浪涛，洗刷掉所有看似美好的沙子，留下真正厚重沉淀的真金！

字帖……浪洗千遍，时隔千年，依然处在那风头浪尖之上。

用王小满的话来说。

“啥？美术？单独画画唱歌的，那他娘的也敢叫自己文化人儿？我呸！我他娘的呸！美院的那些家伙你又不是没见过，上学那会他们忙活最多的就是东拼西凑打胎钱！”

“我说……小满啊，怎么觉得你怨念那么深？”

“靠！什么怨念？什么叫怨念？我有吗？真是的，小芳也是白痴！我这么有钱这么帅，这么有文化，她他娘的就是不喜欢，偏生要跟那个学美术的搞对象，咋样？饿肚子了，现在后悔了，还想来找我了？我他娘的是煞笔？你见过我这样的备胎吗？二十四开纯金镶钻的备胎？你见过啊？想吃回头草？没门！”

“那个……你说小芳啊……她……她现在不是你的责任秘书吗？虽然不总在你身边，但你不是每年都要回总公司几次吗？”

“呃……这个……”

“听你们公司的人在说，回去那里的时候，你们好像总是在旅游什么的……”

“这……”王小满支支吾吾了好久，然后说道：“文化人的事，怎么能叫偷？那是借！借她一片芳华，全我年少青春之梦，咋了？犯法啊？！”

……

每每想到王小满的那些奇怪论调，陆羽就很像笑，之前觉得是惊世骇俗，现在，却只觉得有些可爱，有些有趣，心境变了，格局变了，对某些事情，看的真的不算太重。

在说手中书籍，上面的字虽然看不懂，写的什么更是云山雾罩，丝毫没有线索，但……就是这样看着，感受上面的丝丝韵味，也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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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什么东西最珍贵？

其实不是字，也不是内容。

而是在文化底蕴沉淀到一定程度之后，偶尔流露出来的这丝丝韵道，才是那谁都想要拥有，谁都在追求，也是最为弥足珍贵的东西啊。

又看了一会，也回忆了一会，陆羽突然站起身来，哈哈笑道：“走，逛街去。”

“去哪呐少爷？”

“去可可那里看看，有些日子了，有点想念她做的那些难吃的饭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