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上元节，李度回京的日子眨眼就到，秦羽霓送着李度，一路随着靖月司的队伍出城，依依惜别。

秦羽霓只知道李度不过是去执行郡主李悦安排的任务，但似乎队伍里的人太多了点，浩浩荡荡，倾巢出动。

李度再次劝秦羽霓随他一起走，这次甚至准备好在路上慢慢把一切真相告诉她，并为此承担后果。

到得最后一刻，却是又退缩了，让她知道害死林语桐的是靖月司——纵然是张俊山的手笔，但三皇子的身份，陛下的猜疑，与张俊山之间复杂的制衡关系，犹如纠葛在一起的乱麻。

所有的一切裹挟着师父的仇恨猛然间被推到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面前，她作何反应，实难预料。

云中郡城，北门外。

“寒林，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这几日你好像有些不对？殿下给你的任务很难吗？”一路见得李度神色纠结，忍不住问道。

“没、没有，这次好手都带在身边，孟鸾、杜剑星他们几个，你知道的，我们一起出手，没几个人能威胁到我的安全。”

“可是，”秦羽霓眉宇间带着一抹忧虑，“就是你带着这么多人我才担心的呀！寻常的任务何必如此兴师动众？而且，你突然叫我放弃秦衣楼和你一起走，问你你又不说，我怎么能不多想？”

闫雄见得这边的情形，眼珠子一转，笑着凑近了，张口就来：

“嘿嘿，秦姑娘多虑了，统领大人之所以想叫你跟他一起走，是因为他家阿爷来信，让他回家多住几日——咱们的任务本就是去云上京的。

这次回去，他阿爷八成是叫他去相亲的，这不，叫上你，回去好好让老人家瞧瞧！”

秦羽霓张张嘴，错愕道：“哎？哎！这样呀！”接着转向李度，“你怎么不和我说实话？”

李度错愕，不等开口，闫雄继续一本正经道：“嗨，这种事，大统领怎么说得出口？让你知道他是个只会听爹娘话的乖宝宝，面子还要不要......”

“再说下去，今年的俸禄你也别想要了。”李度黑着脸沉声道。

闫雄捂住自己嘴，另一只手摇了摇，连忙躲到一边。

秦羽霓用手背捂住唇，肩膀忍不住抽动，片刻又咯咯咯笑出声。

“哈哈，你......直说就好了呀，我不会笑话你的，相亲是吧？去看看也好，又不是看一眼就能定的。”

“我或许会在京城很久。”

“无妨，秦衣楼已经步入正轨，春芽和唐婉纱的手艺也跟上来了，过不多了多久，也不用我一直盯着，到时候我去京城找你就好了。”

“这样啊......”

“我可是要把秦衣楼分号开遍整个凌云的，云上京，我迟早都要去的。今年先去考察一番，最多半年，我去京城找你。”

李度点点头，也好，这半年把林语桐的事情处理好，大不了再去求母亲收回成命，平反当年的案子，再给予一些补偿，也算是对她有个交代。

“好，我等你。”

“嗯，倒是你，相亲去便去，若是另寻新欢，看我不罢扒了你的皮，哼！”

“......”

李度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变心，有违誓言，必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秦羽霓连忙捂住他的嘴，怎好发这么毒的誓？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两人温存片刻，李度告诉秦羽霓一个云上京的地址，说只要带着送她的羊脂玉簪子过去，自然有人去通知他。

李度带着队伍踏上归途，等待他的会是陛下的责罚，以及更多细致的盘查。

望着远去的身影，秦羽霓转过身，视线变得模糊，眼角有莹光在闪动。

“真是的，说好不掉眼泪的，今天的风真大......”

上元过后，年节的气氛渐渐远去。

天还很冷，细细的雪花夹杂着雨丝淅淅沥沥洒落，滋润着这片饱受苦难的土地。

大地的白正在慢慢退去，虽然春天远远未曾到来，但是云中郡的冬天，即将要过去。

秦衣楼的织工、绣娘、伙计陆陆续续回来，有合作的供应商，衣料行会慢慢偏向于秦衣楼的商号也都过来打招呼，表示正常的生意往来已经恢复。

刘通和陈镜钊送来帖子，邀请秦羽霓到府上商谈，许是有新的合作要商谈。

火车镖局就直接得多，直接让人送来礼品，各地特产，精致的小玩意，不一而足。

不过春芽、柳怡如、董舒儿她们几个得力的手下还没有回来，大小事务都是秦羽霓一个人在处置，一时间有些支应不开。

唐婉纱虽说是自己徒弟，但她也是唐家三房小姐，不大好去唐家催人复工；本想去云中衣庄叫桃露过来帮几天忙，可是唐记那边新年似乎也有自己的安排，衣庄那边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没办法，还是自己来吧。

某一日，秦羽霓正在二楼打着算盘，忽然听得楼下一阵喧哗。

稍稍蹙了蹙眉头，丢下手中的账册，下楼去查看。

才到得楼梯口，宋明钰头上冒汗，面上焦急，快步奔到秦羽霓面前，说道：

“东家，你可曾见过贱内？”

秦羽霓愣了愣：“董姐姐？你不是跟着她回乡去了么？没有一起回来吗？”

“坏了！今日我们一起入城，我要去拜访城中几位宿儒，便让她先回秦衣楼，等我回来一问，没人见过她。”

“哎？或许她去逛坊市了吧，再等等吧。”

话音刚落，门外进来一个魁梧的身影，瞥眼过去，刀扬威面色凝重地踏进大堂，身后一位镖师被两个人左右搀扶着，似乎是受了伤。

“秦姑娘，对不住，”刀扬威惭愧道，“镖局几个兄弟随柳姑娘回乡争夺祖产，本来一切顺利，过了年回云中郡的路上着了道，柳姑娘让人掳走了，那几个兄弟都受了伤——

我带人来向你赔罪。”

秦羽霓美目一凝：“可曾报过官？”

“秦掌柜！”

唐临风急促的声音远远地从门外传来，跟着人也一阵风地进来，分开人群到得秦羽霓面前。

“不好了，表妹让歹人掳走了！”

“婉纱也......到底怎么回事？”

“表妹说年前给你订了些头面首饰，今日去取货，没多久家丁婢女被打一顿哭着回来，说是表妹被劫走了，三伯父已经去衙门报案了。”

这么巧......明摆着是冲着秦衣楼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