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姒鸾咬着牙，眼泪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夙谜收了手里的大锤，然后对黑暗中摆了摆手，一个穿着黑袍看不清脸面的小妖低着头端着一个碗走了过来，径直走到姒鸾的面前，放下之后，转身离开。

夙谜道：“蚀骨消魂水，不用本王多言。姒鸾。”

姒鸾望着碗里的绿色液体，咬了咬牙。

蚀骨消魂水，饮下的无论是妖还是仙，都会化作脓水灰飞烟灭，圣王要让她亲手端给无极，就是要让自己亲手杀了无极啊。

“王……”姒鸾红着眼眶望着夙谜。

夙谜面无表情，姒鸾望着那双冰冷的眼睛，心惊胆战。

王在怀疑她，是啊，自己私藏了桐灵，而桐灵知道无极放了妖火，王不是傻子，他肯定知道这件事和自己和桐灵都脱不了干系，但是，王想让自己亲手杀无极来表示自己的忠心，如果无极不独自承担后果，自己也会跟无极一样的下场。

颤颤巍巍的端起蚀骨消魂水，姒鸾的眼泪忍不住掉了进去。

无极跪正了身子，面对着姒鸾，笑了笑，接过姒鸾手里的碗，然后轻声道：“为了你，死又何妨？”

说完，无极一饮而尽。

为你，死又何妨？

姒鸾的心咯噔了一下，无极，从自己来到无上宫开始就总围着自己打转，可她的心里只有王，王找到了殷宁息的转世，决定潜入殷宁息的身体，姒鸾的心里从此就多了一个殷宁息，但却从来不曾给无极留下一点点的位置。

然而，就是这样被自己轻视的人，却为了自己而死。

抬头望着逐渐虚无的无极，姒鸾咬着牙，露出了一个微笑。

看到姒鸾的笑，无极呆了一下，随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

“姒鸾，你为什么都不对我笑一下？”

“好啊，等你死了，我笑着给你送行。”

“你……也好，只要你能对我笑一下，死也值了。”

……

眼看着无极消融在自己的面前，姒鸾觉得心里似乎有个什么东西，一个自己一直都不曾注意的东西也跟着溶化了。

地上的脓水渐渐浸到了地板之下，姒鸾咬了咬牙，转身看向夙谜。

“王，无极已经……”

夙谜看着，点点头：“本王说过，谁要动同曦一根汗毛，就别怪本王不念旧情。无极虽然跟随本王时间最长，但是……他触犯了本王的禁忌，必死！”

姒鸾的身子微微一抖，无极对圣王忠心耿耿，但是因为这件事却被残忍杀害，姒鸾的心凉了一下，如果是她，恐怕圣王更会毫不犹豫吧。

夙谜对着桐灵的身后招了招手，黑暗中，桐灵的头上竟然浮现出一个飘忽的影子来。

那影子对夙谜躬了躬身，用阴沉的声音说：“圣王。”

姒鸾知道这是什么，是影妖，无上宫的影卫，无所不在，无上宫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它的眼睛，是在阴邪之地得道的一切阴影，都可以成为影妖。

姒鸾似乎明白了，桐灵从踏入无上宫开始夙谜就知道了，那屠修真人闯进无上宫，夙谜也是知道的。

难道，王是故意的？

“你都听到了什么？”夙谜问影妖。

影妖道：“小妖听到，沉鲤对那老头说，慕裳仙没有死，在去凝仙山的路上。”

果然，姒鸾咬着嘴唇，把沉鲤关在无上宫的地牢中，让无极不动声色的引屠修真人前来，让誓死不说的沉鲤对屠修真人无所防备，套出沉鲤的话。

夙谜摆了摆手，影妖躬了躬身，然后消失了。

“桐灵，姒鸾。”

听到夙谜的喊声，桐灵和姒鸾赶紧跪正。

“你们两个人即刻出发前去凝仙山，夺回同曦的魂魄，不得有误！”

“是。”

退出无上殿。

桐灵腿软险些摔倒。

姒鸾看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瞧你吓的。”

桐灵冷哼一声：“你不是也一样？”

想了想，桐灵道：“姒鸾，我也是逼不得已的，你瞧，圣王杀无极眼睛都不眨一下，更何况你我？”

姒鸾看着天空，没说话。

桐灵继续说：“既然圣王知道慕裳仙没有死，又让我们去把她的魂魄夺回来，现在知道妖火的事就只有你我两人了，如果慕裳仙为了报复我们告诉了圣王放妖火的人还有你我，那无极就白死了！”

提到无极，姒鸾的眼睛闪烁了一下。

桐灵赶紧趁热打铁：“都怪慕裳仙，就是她的存在还惹出这么多的是非，又害死了无极。这次，一定不能放过她，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说完，桐灵偷偷的看着姒鸾的脸色。

姒鸾的脸果然变得阴沉了起来，握紧了拳头，姒鸾咬牙切齿：“对，你说的对。如果不是慕裳仙，公子不会死，王也不会杀了无极，都是她的错，她如果死了这些事就都没有了！这次，一定不能再放过慕裳仙，我一定要让她灰飞烟灭，为无极报仇！”

“嗯。”桐灵重重的点头，但是一扭脸，桐灵笑了起来。

慕裳仙，这次，你真的死定了！

一辆马车行驶在小道上，没有赶车之人，马车竟然能毫无妨碍的在路上奔驰。

“哎哟，轻点！”

“嚎什么嚎，吵死了。”

马车里，燕岚珍正在给南子黎的腿伤换药。

南子黎的额头渗出冷汗，后背也湿了一大片。

葫芦里，慕裳仙紧张不已。

“没事吧？”慕裳仙问。

南子黎嘿嘿一笑：“没事没事，我……嗯，没事！”

被燕岚珍报复性的中途摁了一下伤口，南子黎硬生生的把哀嚎吞了回去。

狠狠地瞪了一眼燕岚珍，南子黎赶紧把包扎好的腿缩了回来。

上官禾渊一路上脸色都很难看，南子黎也不管了，反正他一副别人欠了他钱似得表情和自己没关系。

燕岚珍把脏掉的布卷起来扔到了马车外，然后靠着马车心情烦躁。

南子黎看了看她，问：“你又怎么了？谁欠了你啊？”

“你啊。”燕岚珍说完，话锋一转，说，“我帮你包扎，又买了这个马车，你说要不要还我？”

南子黎哼了一声：“小气鬼，还你还你，等这件事办完了，全都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