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浩泽同样辗转难眠，只是比起叶佳佳那一双红肿的眼睛，他那双聚光的小眼睛的周围多了一圈乌青。

“醒了？吃点东西。”送走叶佳佳的李锋顺路买了早点回来。

他们上午还要再听听医生的说法，之后差不多就可以回学校去了，这个赛季要是大一的几个能打出来就还有打到最后阶段的希望，要是一直都是这样那就可以降低期望了。这个赛季，练兵为先，至于下个赛季，再次送走两大主力之后球队会是个什么走向，又说不好了。

要不要忽悠吴昊和张祎读个研呢？可以考虑下。

“不吃了，没胃口。”

李锋看见昨天的晚饭他都还没动，只能勒令他吃东西了：“没胃口也得吃，不吃东西身体撑得住吗？”

浩泽只好勉强地咬了一口，放在嘴里嚼着，忘记了怎么去吞咽。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李锋坐在椅子上审视着自己这个得意弟子。

他看得出来这一晚上这小子一定也没睡好，脸上的憔悴特别明显，初露的胡茬让一向清爽的浩泽也多了点沧桑感。

浩泽是有事情想问的，可忽然又忘了：“我，想想。”

“你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儿吗？”

“昨天……”浩泽有点断片儿了。

李锋叹了口气，不跟他再兜圈子了：“她在医院走廊睡了一晚上，早晨我送她去坐车，现在应该已经到学校了，你可以放心了。”

浩泽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用极沉的声音说了一句：“谢谢教练……”

“那丫头是个好女孩，错过了可就没有第二个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你们的事儿我也不管那么多，你就好好把伤养好了。这阵子没法训练，等休息一个礼拜，你就给我上课去。”

“知道了。”

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做，可时间又要消磨，李锋就把电视打开了，想看看有没有比赛可以打发下时间。

病房里有了些声音，气氛也就没那么沉闷了。

“你们那个比赛最后谁赢了？给我剧透下啊。”李锋看着体育频道放着的节目随口就问到了关于《热血篮球》的结果，“这才看了没两期，后面还有不少呢。”

对于最后那个CBA的选秀名额和NBA的试训机会究竟花落谁家，他还挺想知道的。

“那个啊……最后MVP是宋宇豪。”

“宋宇豪？南侨大学的那个？我有点印象，是挺不错的。不还有其他的评选吗？不会全是他一个人的吧？”

“没，最后是五个人，有我有张祎学长。”

“可以啊，你俩也算是给咱学校挣了口气了，不错不错。”

“但是试训在今年一月份，选秀在明年，就我现在这个情况……”

“哟，那试训那个是有点问题了，不过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就你们现在这水平，想打NBA，还差得远呢。”李锋这算不算是适当地泼一盆冷水给他让他可以更清楚得认清自己的现状？“至于选秀，明年秋天你才大三，选上了之后都是一串麻烦事，而且明年那一批各个学校的好苗子不少，还有NBL回来的，你还未必能比得过他们。要我说，再沉淀一年，等大三大四的时候再去，各个方面都更成熟了，说不定最后还能拿个状元什么的。”

李锋的几句话，就把浩泽此刻最担忧、最焦虑的事情给说开了。错过机会是很遗憾，但是有些机会就算到了眼前也未必会有多好的结果，与其纠结在其中，不如把眼光放得更长远一些。

“哪个打球的男孩不把自己的最终目标定在NBA的？我当年不也是一样吗？但是你要清楚，登上那个赛场的条件远比你想象中要严苛，看看那些男篮的前辈们，你敢说现在的你能跟他们年轻的时候相提并论？”

当那些名字在浩泽的脑海里闪过一遍之后，他只觉自己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李锋继续说道：“你的天赋是够的，球商也够，在大学磨炼两年，往职业联赛还是挺容易的。你这点伤对你以后丝毫没有影响。咱呢，先定个小目标，就打CBA，等你在CBA拿到总冠军拿到MVP的时候再想着NBA吧。”

这已经不算什么小目标了，毕竟冠军只有一个，但是球队不止一个，MVP只有而球员不计其数。能够完成这个目标，浩泽至少可以算是国家队先发的水平了。

“你也不想到了NBA就一直坐在板凳上吧？给人家看饮水机还不如回来做主力。”李锋还是提到了这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他希望浩泽能想明白这个道理对于一个运动员来说多少是有些道理的。

“教练，我明白了。”听完李锋的一番话，浩泽至少没有那么钻牛角尖了。

刚巧不巧，电视里放起了纪录片，细数那些登陆NBA的国内球员。

跨越了很多年，不同时期的不同人，有第一个拿到总冠军的人，有第一个站在赛场上打球的人，有第一位状元，第一位去到选秀现场的人……

这些人的成绩浩泽非常了解，他们的比赛他都看过无数场了，而今过了些年月，心境不同了，处境不同了的时候，再看他们的职业生涯全记录，感觉就不同了，何况这里面有的人还与他有过言传身教。

“你的素质跟他倒是有点像，位置也一样，但是你的身高和臂展都比他逊色一点，弹跳还可以，传球视野OK，等你达到他的水平的时候你就成了。”

浩泽苦笑道：“教练，那可是给过科比火锅的人。”

李锋打趣道：“你也可以的，还年轻，机会有得是。”

可以是可以，只是可惜没有机会了，黑曼巴早已成了绝响，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怀念，还有永远的曼巴精神。

“你可以想着哪天去给KD一个盖帽。”

“啊……”浩泽直接傻掉，这个目标估计跟CBA总冠军一样，甚至感觉比那个更难。

等电视节目看完了，浩泽的魂儿也算回来了一大半，心态平静了，脑子就能恢复正常了，不会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结果，也意识到了昨天晚上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胡话。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跟叶佳佳道个歉的时候，病房的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