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没有按照杨静雯想象的那样进行，没有瞬间的泪崩，没有转身的离开，有的只是相对无言。叶佳佳只是站在那里，眼神迷离，看不出她的心情，更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反而李睿珂看着叶佳佳的眼神有点惹人注意。

一双聚光的眼睛，满是柔情，不能饱览星辰，也不能尽赏大海，有限的“空间”里只能容纳得下一人而已。

杨静雯对那种眼神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在十年之前看到过……嗯，是在叶佳佳的眼睛里，她当年也是这么看着李睿珂的。

还能说什么呢？是造化弄人还是命运的玩笑？

这俩人似乎总能在错的时间里遇到，还总有一个要中招。

氛围不冷，哪怕秋风偶尔前来共舞，却并没有令人感到凉意。

“你……好些了吗？”李睿珂缓缓开口，“前几天给你打电话，没想到是阿姨接的，她说你发烧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叶佳佳微扬起嘴角：“我都能出门了，自然就没什么大碍了。”

她的态度已经好了很多了，对李睿珂的抗拒没有了最初重遇的时候那般抗拒了。人总有过去，可人不能活在过去。既然有缘再次从朋友做起，何必每次搞得都像是仇人相见似的，不眼红，可也没什么好气。

“那就好。”

说完这句，继续沉默。

人家的电影叫做《保持通话》，他俩上演的是《保持沉默》。

“那个……”杨静雯头一次充当起打破沉默的人物，“你怎么会在这儿？”

尽管上学时候的杨静雯跟李睿珂可能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但是作为成年的社畜，假装很熟的本事还是有的。

“我在这儿读研。”

等会儿？这个答案怎么那么奇怪？

果然两个人在不同的频道里，而且李睿珂自来熟的本事约等于没有。

杨静雯问得是他国庆跑学校里来干嘛，李睿珂答的是他在华商出现的原因。那句话稍微有那么一丢丢的歧义，不过朋友之间可能会比较容易get到点，至于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同学理解出现偏差是很正常的。

“不是……我是问你国庆没事儿干跑这儿吓唬人干啥？”杨静雯不是真的想知道，不过她猜叶佳佳多少会有些好奇。

“哦……我论文里有一块部分不太会，过来查查文献。”

李睿珂前两天给叶佳佳打电话就是因为这个，他论文的一小部分需要用到的分析内容刚好是叶佳佳主要研究的地方，他自己不熟又想快速了解，于是就给她打了电话。

这通电话的背后，他想快速了解的是什么，还是可以深思的。

可是结果，两个人都知道，电话被叶妈妈截胡了，他要问的内容没问到，就只好再去请教老师了。莫老师简单说了两句，算是一个启发和引到，之后给他推荐了好几本书还有几篇文献，让他自己去学。

“老师告诉我的，我前几天找的时候没了，想着国庆没什么人再来看看类似的。”

“大哥，图书馆在那边……”杨静雯看看背后距离她们好远的那栋建筑，再看看现在所处的位置，这方向感得有多差的人才能走到这里。

“我……”李睿珂挠挠头，“我看得头疼就出来逛逛，没想到就遇到你们了。”

“那还真是巧……”这下子连杨静雯都不得不感叹一下命运这个奇怪的东西真的是很折磨人啊。

大好的机会，该出现的那个没出现，不该出现的那个反而来得猝不及防。

在叶佳佳最需要安慰和关心的时候，送上问候的是十年前的旧爱，而且还是登门探视！这也难怪叶妈妈会对李睿珂不吝赞美之词了。

杨静雯都替浩泽愁得慌，恨不得赶紧给他发条消息让他过来battle一下。

“你哪块不会？说说，虽然我也不一定能帮得上。”叶佳佳这是要讨论学术问题的节奏啊。

“就是有一个模型，看不太懂，那个……”李睿珂还真的是有问题，不是幌子。

他说的那个模型倒也是跟他的论文分析有点关系的，在他的文章里还起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作用。不过还是要吐槽一下，在开题之前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用就这么写上去了，实在是勇气可嘉。

“那个其实挺简单的，你要把数据先做一下处理……”叶佳佳竟然就给李睿珂讲起来了。

在秋叶之下，两个人越走越近。

杨静雯心想：节奏不对啊……怎么都开始流行用讲题来套路了吗？要不要通知一下本尊？最近没有接别人的电话，那大哥的号应该还在列表第一个躺着。

打还是不打？打电话好像不合适，要不发个短信？怎么感觉像出卖队友似的……人家只是友好地在进行学术交流，会不会是她小题大做了？

内心挣扎了许久之后，杨静雯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本来事情不严重，就是单纯的互帮互助而已，她要是这一通电话或是一个消息出去了，那就真成了有点什么问题了。再者说，那位大哥现在是手脚都不太利索，真要是知道了这么个情况，情急之下又出点什么事儿，就算浩泽无所谓，估计叶佳佳都能打死她了！就算叶佳佳不打死她，只怕浩泽的队友和女粉丝们也不能放过她了！还是保命要紧！她想着，要是浩泽问起来，好歹自己也算是个证人，证明这两个人之间的确是无！事！发！生！

听着他们讨论的模型似乎还挺好玩的，杨静雯干脆也加入了讨论组，三个人一起研究了起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学霸的世界？

好好出来散个心，最后散成了财务模型研讨活动。

很和谐的场景，如果不凑近来听，只用眼睛去看的话，那个场面会更加和谐，甚至还有些温馨。从远处望过去的话，在秋风吹拂下随意摇动的枝叶营造出若隐若现的视觉感觉，显得枝叶后的氛围尤为暧昧。

杨静雯没有打出去的电话，有人帮她打出去了，那个她没忍心叫出来的人，有人替她喊来了。

那距离不远，刚好能够看得清树下的脸庞；

那距离不近，刚好让人听不清树下的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