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不是十年前的我们了，就算回到过去从头来过，你的选择也不会是我，亦如我的选择不会是你。”

叶佳佳说完，忽然意识到这句话的逻辑好像不太对劲，又重新组织了一遍：“我现在不会答应你，就像十几年前你怎么都看不上我一样。”

这一次差不多了，把设定换个位置，意思就更明白了。

“额，可是你也说了，我们不是十年前的我们了，我也不是。”李睿珂放下筷子，双手撑在桌上，双手叠放，手背拖着下巴，“还不许我悔不当初吗？”

对于他这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叶佳佳就跟看见了外星人一样稀奇，她摆出了几乎跟李睿珂一模一样的姿势，只不过她的双手十指交叉着：“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额……我哪里说得不清楚吗？”

“你每个字说得都不够清楚。”

“额，那要我怎么说你才会接受？”

这是个好问题，也是个最烂的问题，他到底是装傻充愣还是真的不懂，实在是令人难以捉摸。

“如果我说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接受，你能不能不说？”

“额，你总得给我个机会不是？”

“那你随意吧。”

要是能在一顿饭的时间里把该说的话都摆在明面上说，也不失为一种收获，至少叶佳佳能够从李睿珂的言词里找到一点确切的东西，是真心，是假意，还是故意，她辨别出了他的目的，才能更好地找到应对的办法。

要怎么开始？李睿珂忽然没了主意。叶佳佳那种“请开始你的表演”的淡漠神情令他浑身不自在，不得不再拿起筷子用吃饭掩饰他的紧张。

好像跟他设想的不太一样，她应该要很生气才对，要不也应该很开心，又或者给自己讲很多大道理，怎么都不该是没什么反应。

该用什么开场？表白？道歉？自我介绍？

李睿珂扒拉着碗里的饭，吃了一口又一口。

叶佳佳还是不说话，就坐在对面看着他吃，不追问不打扰，当然也不动筷子。

“额，你不饿吗？”李睿珂憋了半天就来了这么一句。

“饿，所以这不就等你有话快说，说完我好去吃饭嘛。”叶佳佳都快饿疯了！哪怕就上了半节大课她都感觉跟打了场仗似的，不仅要快速补充食物还得赶紧找个地方快速补充脑细胞，她等着吃完饭回家睡觉呢！

“那你怎么不吃？我那半边没动。”李睿珂在这一点上倒还算细心，他每道菜动的都是自己那边，剩下半边一点都没沾染，“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不至于生疏到这个地步吧？”

“生疏不至于，只不过是你这几个菜真不是我的菜。”实话实说，她不喜欢的一口都不会动。

这似乎已经是在给李睿珂暗示了，只要他愿意，他就能够懂。

不过李睿珂好像不是很愿意：“额，你怎么不早说，我再点一个。”

叶佳佳感觉跟他聊天真的很累：“不用了，你要是没什么事儿那我走了。”

干耗在这地方说些无聊的内容，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叶佳佳不想白白跟他浪费耐心，毕竟这玩意儿，用一点少一点，尤其是对某一个人的。

她起身要走，他才终于切入到了正题。

“我喜欢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那个小孩儿不适合你。”

叶佳佳没有坐回去，甚至侧着的身子都懒得转正：“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额？”

“你凭什么说浩泽不适合你？又凭什么认为你比他合适？”

浩泽和自己不适合这一点，叶佳佳内心是有同感的，性格上、想法上，在很多地方他们都有着比较大的不同，可她还想给两个人更多磨合的机会，她能够收起自己的个性去迁就他，而浩泽偶尔也会为了她做出改变，哪怕只有一点点。但是，她跟浩泽再怎么不合适也比她跟李睿珂要合得来的多！

“我们年龄相仿，家世相当，专业相同，性情相近……”

“停停停！”叶佳佳简直是听到了一个超级大笑话，“年龄相仿没得说，我同意。专业相同，我跟他也是同专业，OK？”

“家世相当……不好意思，高攀不起，您请便。”

“至于性情相近，你说这话的时候怎么脸都不红的吗？你跟我难道不是火星撞地球吗？”

她要是跟李睿珂性情相近了，那太阳和月亮就能同升同落了，白天就能懂夜的黑了，星星和月亮就能约会了。

“额，我们的爱好也很像啊……”李睿珂完全不受叶佳佳的影响，继续找相同，“我们还有很多共同的朋友，有很多共同的回忆。”

“不好意思，我只是喜欢打那一个游戏而已，其他的不玩。”叶佳佳知道一个天刀让他们重新遇见是一种很微妙的缘分，可是这种缘分并不只属于他们，“何况我跟浩泽的爱好更像。”

她跟浩泽也是在游戏里认识的，还喜欢同样的运动，喜欢同样的球星，比起她跟李睿珂过去在教室里的一句话卒，她跟浩泽怎么着也能聊到三句。

“共同的朋友？请注意用词，是同学，不是朋友。你可以去问问我的朋友们有谁是把你当成朋友的，至于你身边的那几位，难道他们呢没有告诉你，我们很多年前就绝交了吗？”

“还有共同的回忆，你现在要是能说出三件能让我认为是开心的事情、是美好的回忆的，我马上给浩泽打电话分手跟你在一起！你说什么是什么，就算只是玩玩我都不会说个不字！”

她的情绪开始激动，连说出来的话都失了分寸，不管不顾后果，一听就是在赌气，或者说是生气。万一李睿珂真的有备而来，万一这是他用的一招激将法，那么她就真的要欲哭无泪，为自己的冲动追悔莫及了。

多么简单的一道题，多么困难的一个答案。

李睿珂的脑子里根本就是一片空白，给机会也抓不住啊。他哪里有什么回忆可以追溯，就算有也不过是最近的而已。

他想了又想，送给叶佳佳的不过还是那一个字。

“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