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如抿唇笑了笑，房门打开，“进来吧。”

像是生怕她会把他赶出去，祁襄一进门就脱了拖鞋往她床上爬，然后缩到一个小角角，小声说：“我不占空的。”

许母进门来给许清如讲睡前故事的时候，看见两个孩子，也没说什么。给他们俩盖好被子，哄睡之后就走了。

吃饭的时候他也是自己捧着碗，只扒自己面前的那道菜，吃得很急，有一次还噎到了，许母给他顺了好长时间的气。其它菜只有他们给他夹了，他会悄悄抬眸，怯怯地看他们一眼，然后才吃。

许清如玩积木的时候，他就蹲在一边看，她招手让他过去，他抬着一双小鹿似的桃花眼，希冀又害怕，最后还是摇头，掰着自己的指头玩。

刚开始许清如并没有想太多，人的性格随着长大是会变的，但一天她经过父母书房的时候，听见他们在那谈论着要不要把他送回去，怕他的性格缺陷会一直延续下去，给以后的许清如造成负担。

第二天在幼儿园的时候，季羽歌满身脏污地跑到许清如身边，小小的季羽歌已经长得十分好看了，是幼儿园公认的园花，就算是衣服脏了，头发乱了，脸蛋沾上泥了，也掩盖不了她的漂亮。

她坐到许清如坐的另一边，奶声奶气地问她：“清如，你怎么不高兴，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去做游戏啊？”

许清如将她嘴唇上的泥擦掉，看她灵动活跃的样子，来了想法，她说：“你想不想有个很漂亮的小朋友和你做伴？”

季羽歌的眼睛瞬间亮了，她喜欢漂亮的人，刚开学的时候，就是因为许清如比其他小朋友好看，才主动和她交好的，这下当然是满心欢喜，乐得跳着说：“愿意愿意。”

“他性格有些胆小，不爱说话，你多带他玩玩。”

季羽歌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保证，一定会带好的。

许清如回去和父母说要让祁襄和她一起去幼儿园，许家父母倒也同意，先养一段时间看看，最后实在不行了再送回去。

第二天许母带着祁襄办过入学手续，把他交给许清如就去上班了。

季羽歌见到祁襄的第一眼就觉得不错，是个可以交的朋友，遵着昨天的承诺，带着他去玩。

然后第一天就把幼儿园的三块玻璃打碎了。

园长过来追究责任，季羽歌非常有勇气地顶着自己的胸脯说：“我干的。”

许清如第一次见祁襄眼中流露出惊讶的目光。

第二天再上学的时候，季羽歌就只站着，许清如让她坐下一起玩，她双手捂着小屁股，说屁屁疼，回家被她那个脾气火爆的老妈追着打了好久。

那年他们五岁，季羽歌带着祁襄在幼儿园玩了一年，闯了无数祸，也把祁襄的胆子锻炼大了不少，他也爱说话了，许家父母终于歇下了将他送回去的想法。

只要性格没缺陷，养着也没什么坏处，许清如还能多个玩伴。

照片再往下翻，是小学二年级，每天和季羽歌玩，他的性格养得和她差不多，成天混着玩，日天日地，是整个小学里的小霸王。

就算是要打架，许清如也能把他们俩保护地很好，老师追究责任的时候，都是季羽歌扛下来。

有家里的父亲和哥哥护着，她完全没什么事。

原本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但转折发生在三年级。

那时候是夏天暴雨最多的一个时段，下午倒数第二节课，他们数学老师将祁襄叫了出去，说他考试的成绩不太好，要去找他谈谈话。

但直到最后一节课上完，祁襄都没再回来。

放学之后季羽歌和许清如一块去办公室找那个数学老师，但办公室里没他，一问才知道他早都已经下班回家了。

她们俩那时候才意识到不对劲。

先去门卫那里问有没有看到祁襄出门，因为之前季羽歌和祁襄的无法无天，门卫伯伯对他们俩很熟悉，他说见了，李老师领着他出去了。

问了方向，她们俩就立刻去找。

暴雨说下就下，迷了她们的视线，也阻碍了她们前进的速度。

天快黑的时候，她们终于在学校远处的一个胡同里发现了。

那时候学校周围还不是很好，有许多破旧的院落，胡同也多，祁襄在的是最深处的一个。

暴雨很大，但地上的血水很足，被冲刷之后又很快冒了出来，雨水的清香都盖不住那浓得刺鼻的血腥气。

他们一直尊敬的李老师正在小祁襄身上不断耸.动。

看着满地的血水，她们俩以为李老师在杀祁襄，季羽歌头一次来了勇气，抄起地上的一块砖头就砸了过去。

砸在了李老师头上。

他当即昏了过去，人也倒在地上。

但相.连的qi官并没有分开。

她们俩也看到了冒血的地方。

血淋淋的。

小祁襄早就没了意识。

季羽歌吓得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坐在满是血水的地上不知道怎么办。

许清如比她好一点，她让季羽歌帮忙，将两人分开，给光衤果的祁襄穿好衣服，去外边找了公共电话亭叫120。

事情很好确认，季羽歌和许清如都没有撒谎，祁襄和李老师进了急诊室，季羽歌被带到警察局接受审问。

她那一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下手很重，李老师成了植物人，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

她也被这个结果吓到了，警察一恐吓，就什么都承认了，季家父母赶过来的时候木已成舟。

因为她未成年，要被送往管教所。

谭挽歌哭成了泪人。

季海云南奔西跑地求了很多人，才对她的实施时间缓了缓。

后来他们花钱找了国际顶尖的脑科专家对李老师进行诊治，将他救活了过来，商榷之后，赔了他一百万，他才同意不对季羽歌上诉。

她最终逃过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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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下了一夜，折断了不少树枝，花残叶败，落了一地。

第二天早上，许清如去祁襄的病房，一拉开窗帘，就看见天边有一道不甚清晰的彩虹。

光亮照进病房，祁襄的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眼。

许清如让他看彩虹。

那时候祁襄还不知道他的经历到底意味着什么，眼睛亮了亮，脸上也溢出了笑意，只是唇干喉痛，发不出声音。

除了身体上的伤，他还发了高烧。

因为涉及到孩子，这件事包的严实，知道的人并不多。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