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打扰了，您的黑咖啡，还有您的红茶，请慢用。”一位面容清秀的女孩儿端着我们的饮品走了过来，打断了我们的话，为我们上好茶水和咖啡之后，恭敬地递给我那张亚雷斯塔的卡，紧接着轻轻鞠躬，就这样离开了。

我伸手轻轻抚摸着亚雷斯塔给的这张卡坚硬的棱角，没有回答美琴的问题，而是转移话题道：“你和上条在上琴桥上的故事以及打败一方通行的壮举，我都有看到哦。”

美琴抬头看了我一眼，简直就是将“不明所以”四个字写在脸上。

我低头掩盖眸子里放弃的淡淡光晕，假装没有看见美琴那困惑的表情，一边装作在认真观察自己手里不断把玩的合金卡片，一边继续道：“再往前的一切我也都有看到啊，在御坂妹妹的尸体前悔恨也好痛苦也好愤怒也好。甚至是像一头护犊子的母狮子一样拼尽全力和一方通行战斗，在半夜偷偷地摧毁和这该死的计划有关的所有研究设施和生产御坂妹妹的机器，在废弃工厂和学园都市的第四位鏖战许久。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有看在眼里也都记在心里啊。”

我眼底的光晕渐渐消散，此刻预言能力已经不再给我传输这些信息。我干脆对此不管不顾，一边看着合金卡片在我的手指间旋转穿梭一边继续给美琴讲这个尴尬的一比的话题：“真的，站在外人的角度上，我并不认为这个事件有你的什么责任——准确的，需要负主要责任的那帮人现在都支付了非常惨痛的代价，除了几个即将用死亡为他们的疯狂买单的家伙之外。”

“但是，你却一直在挣着去负责去背锅，挣着去把这口足以压死任何一个人的黑锅扣在自己脑袋上。这在我看来不可理喻不能理解。”

“你问我御坂妹妹们恨你么？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御坂妹妹们从来没有对我抱怨过你，她们甚至没有对那些该死的科研人员过一句怨言。我只能从理论上，御坂妹妹们都在努力的活着，努力的追求着自己的幸福——从我手里的这份这帮妮子列的丰富到让我快跑断腿了的清单上就能看出来。既然如此，她们没有道理会恨你这个给了她们生命的「姐姐大人」。”

我抬起头来，无比严肃认真的看着表情非常精彩的美琴，一字一顿的道：“问题我回答完了，现在我能反问一个问题么？”

美琴带着几分迷茫几分安慰几分痛苦融合成的蒙逼表情呆板的点了点头。

我皱着眉头，放下了手中的合金卡片：“你为什么这么热衷于去把别人的锅扣在自己头上，然后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去进行着完全不必要的纠结，经历着完全不该有的痛苦？”

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牛逼到爆炸了，有一种哲……算了，有一种诗人附身的感觉，酒入豪肠未三杯，诗出海口已万篇的那种。

沉浸在自恋之中的我还不忘等着美琴的反应和回答。

但是美琴却陷入了沉思一般，久久不语。

店里并不安静，其他客人的交谈声音虽不大，在这里安静之后却变得格外清晰。

我左手端住咖啡杯下的盘子右手握着咖啡杯的把，将咖啡心翼翼的端了起来。

咖啡入口，苦涩的香味带着一种液体特有的润滑之感刺激着我的味蕾。

咖啡尚未咽下，我便听见美琴喃喃自语道：“如果我没有提供基因树图的话，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我安稳的将口中的咖啡咽下，并没有话。我知道这是美琴的自问自语，不需要我吭声。

如果美琴没有提供基因树图的话，那么御坂妹妹们连诞生都不会诞生。

怎能因为悲惨的命运和残酷的世界，就擅自否定她们努力生存的意义？！

怎能因为他人的恶意，就擅自抹杀她们存在的价值？！

鲁迅先生，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御坂妹妹们未必会是勇士，我也不是什么勇士，但是再悲惨再惨淡的人生，都是她们的人生，都是她们的东西。

谁都不能否定她们的东西。只要她们还在努力的活下去，就不能允许任何人去否认她们的努力。

有时候，怜悯和侮辱无异。

我知道。

美琴自然也知道。

所以我们都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