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我问道。

白玉停下脚步，回身道：“这里是地下城的另一个出口，沿着树林中的这条小道一直往前走，走到尽头后有一道小门，你们从小门出去后，就到了上京的城郊。这里除了我没人知道，所以不会有守着的杀手，你们放心从这里走就是了。王爷，主子，白玉就……不送了！”

“身为杀手，公然违反任务，斩杀同伴，放走目标人物，白玉，你好大的本事啊！”

柳树林外，忽听得一道缥缈的声音传来，白玉竟是身形一怔，本就煞白的脸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现下更甚，几乎是瞬间拔出剑来，冲我们吼道：“快走！”

“当！”一声巨响，只听得宝剑出鞘，霎时间一股强烈的剑气迎面冲来。白玉飞身迎上，与一青衣男子相斗。

顾煜笙拉起我的手腕，拽着我顺着柳树林中的小道飞快跑着。不知怎的，我竟觉得青衣男子有些眼熟，我踉跄两步，匆忙回头望去。正好男子正面朝我，我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了。他不是那个，那天卖给我黑玉墨扇的人嘛？

白玉本就身受重伤，对方又是男子，所以即便白玉出手诡异，招式精绝，渐渐也落下阵来，让那男子占了上风。“白玉，既然是本尊养出你这样的叛徒，那就由本尊亲手了结了你！”男子出剑直击要害，眼看着白玉无论如何是躲不掉了。

“青霁，若是你夫人还活着，看到你如今成为为别人卖命的走狗后，你说她会是什么神情？”白玉斜扬着嘴角，整张脸都在用劲的讥笑。

本来破风直刺过来的剑刃霎时间晃了一晃，白玉再一侧头，剑刃擦着脸颊划了过去。她瞅准时机，一剑划破了青霁的腰部。

“青霁，从前你创立暗阁，只是为了除尽世间奸恶之人。如今怎么本末倒置，把自己变成了奸恶之人？”

青霁怒而举剑刺过来，白玉抬剑应付，却不停说着刺激青霁的话。

“从前我视你为神邸，把你当做我荒芜岁月里唯一的光与信仰，就算是当刺客，杀手，我也义无反顾的追随你。因为我一直觉得，只要是跟着你，一切就是对的。我们是杀手，是刺客，却只为心中的信仰而活。那样的日子，辛苦却充实，即便在世人眼里刺客之间没有区别，可我们心里清楚，我们是为正义而成为邪恶。世人不懂，但天地懂，良心懂！如今呢，为何如今什么都变了？！”

“正义？”青霁直刺白玉面门，白玉反手抬剑挡掉。“哪里来的正义，哪里会有正义。从前坚定自己就是正义，可最后，那些杀了我夫人璃沝的奸邪被本尊除了之后，是谁要将本尊赶尽杀绝，是不是那些我从前一直想要守护的正义，是不是我拼死想要除去奸邪保护的世人。在他们眼里，谁分的清奸邪亦或是正义。我一直坚持的，到底是什么？！”

白玉趁青霁发狂般嘶吼时滑过去一剑，青霁反应过来去防，却只放过了致命要害，嗖一下从青霁手上掉落下来一小样东西，定睛看去，居然是一小节食指。他抬剑继续攻击，白玉腹部不停冒出血来，勉力抵抗，道：“世人不理解你做的事是世人的错，可你不该放弃一直坚守的信念。你还记得你的初心吗？何苦因为区区世人而摒弃那份信念！”

“刷！”一道白光闪过，青霁被白玉一剑没入腹部。他抬手扬剑发狠了往白玉胸口刺去，白玉坦然闭上了眼睛。可最终那剑却没有刺入胸口，只是寒凉的剑刃抵上了她的脖颈。

“白玉，你不该如此多话的。”

白玉蓦然睁开了眼睛，泪珠划过鼻梁，她笑的很苦。

“青霁，既然初心忘了，你便重活一次吧！”

“好。”意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坦然。

她看着他，翻涌着泪水的眼中汹涌起伏的全是温柔，一点点拔出没入他腹部的剑，他也纹丝未动，面上只剩笑意。

“把刀捅进我的心脏吧！白玉，我想听你说一次我爱你！”

白玉颤了颤手，吸了吸鼻涕，道：“我爱你！”刀已然刺入心口，刺穿了他的胸膛。

她静静的看着他，伸手拿起他手中的剑，一丝犹豫都没有，狠狠没入自己心口。

青霁，你的夫人璃沝已经投胎转世十六年了，这次，我的几率大极了！这辈子我们一起死，等来世，我希望你先遇到的人是我。

他笑了，拼尽全力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白玉啊，我记得你叫……紫……”

他的手重重落下，没说完的半句话也永远不会说完了，他死了。

“青霁，等等我，你不许再比我生的早了！”她将没入心口的剑用力拧了半圈，一瞬间血流如注，她抽搐着身子倒落在地，笑的灿烂，却渐渐没了气息。

还有，我叫秄兰，不叫紫兰。但是不重要了，我最喜欢你给我起的名字---白玉！

青玉案，青玉案，青霁白玉，情归何案？！道是无解，无解，愁煞人，空悲切！

五皇子宸王殿下被劫持失踪，举国上下秘密搜寻大半月未果，这一日，却满身血迹从城郊树林踉跄跑出。寒暮正巧在这附近搜寻，恰巧遇到了从树林出现的宸王殿下。还有我，从入宫见了司徒贵妃后出宫就与婢女消失，从此下落不明的侧妃娘娘。

翌日，宸王带伤上朝，将失踪数半月有余的所见所闻一一诉出。满朝文武皆惊，这才知道原来在天子脚下竟然有地下城这样的地方。宸王将所有东西一五一十说出，唯一没有交代的，就是这地下城背后的主人是皇宫中的某位皇子王爷。丝毫没有证据的事，说了会极其麻烦。唯一与那位皇室皇子有直接关联的白玉等一干人等皆已死光，反正地下城也已经暴露，背后的那人也无可奈何，只能任由多年心血白白浪费，也算是给予了重击，先暂时作罢也好。皇帝派大量军队从城郊树林进入地下城，镇压了地下城。那里群龙无首，据说首领在宸王逃出去那一日被发现死在地下城柳树林之中。有人认出这名首领是十六年前的朝廷第一通缉犯，当年一夜之间灭了一百余人，说名号就令人闻风丧胆的暗阁首领，青尊！所有人都以为是顾煜笙杀了那名青尊，顾煜笙没有否认，只是带上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