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摹祯！阿雪呢，阿雪呢？！”

被揪着衣领子的人幽幽睁眼，看到是寒暮，原本是黯淡无光的双眼瞬间闪出了光。“呵呵。”绍摹祯咧嘴笑了，越笑越张狂，越笑越不像是在笑。

“寒暮，你他娘的有病吗？”他说，眼中无比憎恶，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让他这样恨。他虽然脸颊凹陷的不成人形，但力气却大到惊人。一把便打开了寒暮的手，他笑的猖狂。每一声都像是在拉风箱一般，如同老年人大喘气。整个身子一颠一殿的。

寒暮眼中细细密密满是血丝，暴怒到了极致。只有绍摹祯再笑一下他的拳头一定毫不犹豫就落下去了，可绍摹祯还是没有止住笑。于是还没便愤力的给了绍摹祯一拳头，他瘦的全身骨头，手打在骨头上自然咯的很疼。

挨了寒暮这一拳，绍摹祯亦没有还击之意，只是笑的疯狂。大叫道：“阿雪，阿雪……你是个什么东西，阿雪是你叫的吗？”

“绍摹祯！”寒暮揪紧他的衣领子，暴怒道：“你给我闭嘴，阿雪呢？你把她怎么样了？你把她怎么样了？”

“我？”绍摹祯被揪着衣领子，但嚣张气焰却一点没有落下，狞笑道：“我能把她怎么样，她是我的夫人我的妻，我会把她怎么样？呵呵，难不成……你以为是我逼死了她？寒暮，不是我逼死她的，逼死她的人，是你啊！”

“你什么意思！”寒暮面目狰狞，整张脸都快贴在绍摹祯脸上了。他眼中冒着火，铺天盖地的难过将他包围。那些悲伤轮番化作利刃，一刀刀的往身上砍。用劲砍，就算全身遍体鳞伤也不停下来。

“我什么意思啊？”绍摹祯的语气轻下来，他笑着，尽力发泄自己所有的嘲讽。

“寒大将军，从小没念过书不是你的错，带兵打仗也确实不需要多么有才识。约定好要带她逃婚的是你，当日毁约的也是你，以为给她留一封信就万事大吉的也是你。你说说，你到底是脑子不好使，还是太白痴了啊？”

“你没有把信给她对吗？你把信拦下来了对吗？！”

“哈哈哈哈哈哈，对啊，是啊！我自然会把信拦下来，我凭什么要给雪儿看你给她的信？你算个什么东西啊？”

“绍摹祯！”

又是一记重拳砸下，绍摹祯一点也不躲，笑的开心极了。他眼中闪着奇怪的光，神情诡异吓人。

“别气，别气呀！还有后面的呢，你慢慢听我说呀！哈哈哈，寒大将军，可是后来啊，我实在心疼她，不忍看她日日郁郁寡欢，于是，便把你写的信交给她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她只看了开头，便将信抛掉，一口心头血吐出口，从此再也没有好过。你猜猜，你猜猜她得的是什么病？相思病！哈哈哈哈哈哈，对你寒将军太思念了，所以才得的那样的病。你说说，学文人写信，你为什么不写正常一点呢？矫情什么啊？为什么一开始要写那样的话，你知不知道，那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看信之前就丢掉了半条命，我承认，这半条命与我有关，我逃不了干系。可是这后半条命，完完全全是你寒暮的问题。是你，是你的信彻底要了她的命！”

“你胡说！”寒暮一把甩开绍摹祯，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不可能，不可能！我写的信，我写的信……”

“哈哈哈哈哈哈”绍摹祯在地上发出鬼叫，他得逞了。寒暮知道了，他知道了自己的一封信为什么害死了闻渃雪，这辈子都不会再好过了，他将永世难安！

“要不要我给寒大的将军念一念你写的信啊？”绍摹祯笑的云淡风轻却又咬牙切齿。寒暮蓦然掩上了耳朵，眼中无限恐惧。可绍摹祯才不会放过他，他要的就是他痛苦，要的就是他生不如死！

“你我本非良人，何苦相思入骨愁断肠，冒天下之大不违而为之……寒将军，你是不是你写的信上的开头啊！文笔真真是极好的！虽然，后面的你写的更好，可惜啊，她只看了这么多，便将信抛了。哈哈哈哈，怎么样，是不是十分惊喜？”

闻渃雪当时本就因为逃婚苦等寒暮却不见人，绍摹祯告诉她寒暮离开了，因着这事儿，心头郁结郁郁寡欢。染上了风寒也不见好，绍摹祯不愿见她如此，便将寒暮的信给了她。绍摹祯早已想好闻渃雪看完这封信后会重振旗鼓，慢慢恢复。等着寒暮归来，而后离开自己这个她讨厌万分的人，与寒暮双宿双飞的结局。为了她能好好的，能好好的活着。他愿意放了她，让她离开。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后来竟会如此。她死后棺椁停在她的卧房里，他偶然想起那封掉在床脚里的信。便俯下身去将信捡出来，展开一看究竟。立时啊，他便明白了为什么她会反应如此激烈。想来，是只看了信的前半段罢了。

闻渃雪是谁害死的呢？

他与寒暮，还有她自己，都出了一份力吧！可归根结底……

“寒暮，你为什么要出现在她面前？若你不出现，我与她，我们两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不会才成亲就丧妻，堂堂闻丞相府的嫡女不会就这么没了！寒暮，你应该去死啊！”

“啊！”寒暮怪叫一声，踉踉跄跄的跑出尚书府。

绍摹祯躺在地上，幽幽的瞧着房梁。一片安逸，时光大好。若她还活着，若寒暮从未出现，如今他身畔陪着的，是他爱着的良人。笑颜如花，单纯尔雅，没心没肺，没有烦恼。他又想起了一直以来的愿望，两年后啊，和她生一个孩子。孩子长大了，会说话了，不管先叫爹还是先叫娘，都是一件让人醉心的事情。一想有个小小的孩子跟在你身后叫着“阿爹，抱！”多么幸福啊！

十年后，就有一堆小孩喊他爹爹，喊她娘亲。一家不知几口其乐融融坐在桌上吃饭，谈笑。望着或与他像些，或与她像些的孩子们，他也明白当父亲的感觉了。她相夫教子，他为家拼搏。夫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白头偕老，恩爱一生。

……

他幻想了他们所有的以后，唯独没有算到，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