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人交往时我通常看感觉，有些人往往第一眼我就可以看出以后深交不了。牧云菱儿就是如此，单凭几个举动与眼神，我便觉得她不是个善茬，而且会给我找事情。

她终于停下笑来，抬眸望着我。

“姐姐，你的身体可真是好呢，菱儿第一次见到小产的妇人这样快就恢复如常的。看来王爷每日让您喝的药里啊，没少放珍贵药材！”

？……

有病？

我凝眸望着她，搞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牧云菱儿本来就是来搞事情的，见没有气到我，而我脸上不仅一丝愤怒都没有，还满是疑惑。牧云菱儿眸中神色复杂，盯着我几秒后，立刻明白了什么。咯咯咯笑的跟一只母鸡一样，很是讨厌。

“牧云……夫人笑什么？”

她自顾自的笑着，直到笑够了才直起腰来。

“姐姐，您莫不是不知道自己小产了一回吧！怎么妹妹提起这事，姐姐竟然脸上满是迷惘，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你在说什么？”一旁的石兰怒目责备道，牧云菱儿一记眼刀飞过去，石兰乖乖回到我身后。石兰是僭越了，不论如何，牧云菱儿是皇后的侄女。虽然在宸王府低我一头，可是绝不是我身边的婢女可以教训的。

我看着笑得满脸得意的牧云菱儿，脑海中一片疑云。

什么小产？

小产是流了孩子，我……何时有过孩子？有了孩子，又是何时小产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她说的如此言之凿凿。

“虽然妹妹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可是既然来到宸王府，就理应遵守宸王府的规矩。莫要说胡话，莫要胡言乱语！”

“妹妹自然知道！”她朗声接道，模样高傲，不可一世。很显然是不服我对她指手画脚，有些怒意。

“不过姐姐怎么这样淡然，先前听说姐姐来王府前落河泡坏了脑子，把什么都给忘了。可是小产是前一阵子的事情，这姐姐也能忘了？啧啧，姐姐这记忆诚然是厉害啊！”

什么……？什么啊！

我越发不解她话中意思，她什么意思。若不是胡言乱语，就是说……我真的小产过。前段日子刚……照她的话说，也就是不是凉歌小产过，是我小产过。我？我没有失忆，我肯定没有再失忆过，可是我何时有了身孕，又何时小产的？

“你把话说明白！我怎么会连自己何时小产的都不记得？牧云夫人，请你箴言。”

牧云菱儿嘴角止不住的扬起来，眼中的光彩怎么也掩不住了。

“姐姐，你可真的是健忘极了！你小产，可不就是当日在寒玉关，您被西朔王抓去做质子时发生的事嘛！不过您可真是挺有用的，王爷用西朔王害您小产一事为由，不仅钳制了西朔王，还逼他同意了和亲休战的协议。要知道，若是堂堂西朔王为了胜利不惜害死宸王骨肉，这行为不仅天下人不齿，大圣朝也不会轻易饶过。肯定会派大军压境，势要灭掉西朔国的。可西朔又不是个小国，一时片刻是灭不掉的。这仗要是打起来，不知道要打多久，人民百姓不知要受多少苦难呢！多亏了姐姐，王爷才能以西朔王害得姐姐小产为由抓住西朔王的把柄，逼得他同意停战。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啊！由此看来，诚然姐姐是个大功臣！没想到姐姐居然把这样光彩的一件事给忘了，真是奇怪。”

我嘴角抽搐个不停，表情可以用精彩来形容。变化莫测，奇奇怪怪！

牧云菱儿她说的是……是……什么啊！？她的意思是，顾煜笙瞒着我，瞒着我小产的事，用害我小产的这件事，要挟西朔王停战。他瞒着我，用我肚子里没了的孩子，换得了天下太平，百姓安乐，战火停歇，是嘛？他半点也没有追究西朔王的责任，反而觉得这是可以利用的一步棋？

想想去寒玉关之前的反常，我确实常常感到没有胃口，吃不下去东西。有几次还难受的干呕了一通，闻见鱼腥味就受不了。电视剧看多了，也自然懂得这些套路，联想起来，典型的怀孕了！

还有那个梦，那个小鬼的梦！

那个小孩，那个小孩子……它，它叫我娘亲！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胸口传来闷意，不怎么能喘得过气来。我垂眸深想着，不自觉抬手捂住胸口。喘不过气了，每一口气都变得那样承重。

“不，不可能！”理智战胜了牧云菱儿所说的一切，我放下捂住胸口的手，瞪她一眼，转身往山上跑去。我要去找顾煜笙，我要去找他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牧云菱儿说的是不是真的！

身后传来牧云菱儿的笑声，她笑得张扬，我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主子，主子你慢点！”石兰唯恐我摔了，在身后追着，满脸担忧。

我按着劲往前跑的那样快，我想问问石兰牧云菱儿说的是不是真的，可是就石兰方才听到牧云菱儿说的那番话的第一反应，她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也是，当时寒玉关她并不在身边，什么都不知道是应该的。绍摹祯想要隐瞒我小产一事，给我每日喝的药都是他身边的人亲手熬好了端来的。石兰并未经手，她和我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拼命在内心这样说服自己，也许，也许是怕，怕这一切如果是真的的话，连身边最亲近的石兰也瞒着我，骗着我吧！我不愿意是这样，我受够了欺骗与隐瞒，我不愿意再面对这些了！

跑到顾煜笙的院子里时，正好遇上了李解。我来这里早已是司空见惯，我可以进去，顾煜笙从不让人拦我。李解见我神色匆匆，但还是提了一句：“侧妃，王爷正在与寒将军商议密事，您若是可是，不如稍候片刻。”

我忘他一眼，蹙眉垂眸。往旁边的柱子上一靠，抱着膀子闭上眼睛不想说话。不就是等他嘛，好，我等，我有的是时间等。真相也许会迟到，但不会不到！

牧云菱儿明显是存心搞事情，可她说的若是真的，若是真的！若是真的，可怎么办！

我肚子里，竟然孕育过一个小生命。它短暂的来了一趟，又回到了来之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