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手指放在嘴边，眯着眼睛细细思索起来。

“那……是不是想做什么都行，想什么时候找你都行？呼风唤雨的那种，风光无限？”

他明显停顿了，不再如先前回答的那般干脆。

“不是，皇后是天下女子表率。不可肆意妄为，得管理后宫！是朕的贤内助！”

……

“那我不当皇后！啥也不能干，还得是天下女子表率，这不适合我！我要当贵妃，宠妃！那种缠的君王从此不早朝，做事自由自在，不受约束的人！才不要当劳什子皇后，太无聊了！”

“好！”皇上笑意盈盈的瞧着我，笑的像是脸上开了绿牡丹。

“你想当什么就当什么，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朕都依你，全都依你！”

我忽然觉得他好像有点太没底线了，怎么我说什么他都应好。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这人莫不是个傻子吧？……不对，傻子不可能当皇帝。那么依我之见，从清醒见到他对我的一举一动，说话的语气态度，方方面面来说，皇上肯定与以前的我关系十分好。但是……后来我又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就是他半年多前就当上了皇帝，为什么现在才册封我？

其实一开始我只是故意试探，瞧瞧他到底对我有多包容。所谓的试探自然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理取闹，恃宠而骄。什么都试过来了，也没碰到他的底线。要么他这个人底线太低了，要么就是他和我是真爱。不管我做了什么坏事，都摸着我的脑袋问我有没有事。明目张胆的偏爱，偏的后宫又没有一个能治得了我，压迫我的人物存在。从一开始单纯的试一试水，后来发现这种被人无下限包容，满心宠溺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以至于后来是越发随着性子走，没人管得了我。

被这样一个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宠着，确实是我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我好像很快乐，因为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但偶尔，偶尔会恍惚觉得自己极其的空虚，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撕开了一个洞。洞里任由大风刮过，补都补不上。我的快乐只是建立在我认为的快乐上，我就是很闲，好像永远都不满足一样。连自己也想不明白，有这么尊贵的身份，有这么完美的皇上，几乎什么东西都唾手可得，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就好像，好像身在蜜罐里，嘴巴永远都是甜的。却开始期待有其他的味道，但我又没接触过除了甜以外的味道，又为什么向往呢？真的是很奇怪，很奇怪很奇怪！

于是为了填补这份难受，我不听的变换各种法子找事情。我不明白有什么能让皇上发怒，他对我的好是真好，可我也是真觉得陌生。不停挑战他的各种下线，他永远都不恼。于是我也厌了，不再没事找事。整过安妃后，就再没有做什么无理取闹的事情。

真的很想不明白，有对我这么好的人，为什么我对他没有浓烈的喜欢呢？我到底想做什么？总是觉得有一些虚幻的影子在脑海里浮现，就是这么也抓不住。我想这应该是我以前的记忆，可我却把它忘了。

半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我忘了一切呢？我的从前，是美好的，快乐的，还是悲伤的？照理来说我不该忘了，无能为力的是我确实忘了。有时瞧着皇上的脸，心里莫名就会觉得很诡异。仿佛他对我的好也都是假的，每个人都在瞒我。没人告诉我我的从前，皇上不让说，就没人愿意告诉我。说不好奇可能吗？我也想拥有完整的记忆。越是不告诉我，就越是激起我的好奇。

日子实在无聊，于是我决定——去调查我的以前！

第一件事，就是从以前我认识的人开始查起。传说我从前那个婢女石兰是贴身伺候我的，可惜的是她早就被处死了。放眼整个皇宫，我根本再打听不出来从前谁认识我，我又认识谁。我是我只好把目光转移出去，宫里面的问不出所以然来，那就去宫外问。我是前兵马大将军凉昌黎的女儿，还有个当宸王妃的妹妹。他们对于我都是陌生人，但是如果想知道以前的事，当然从这个妹妹身上入手最简单。

我想啊想，依皇上的性格，叫凉九进宫他一定会猜到我的心思。我要怎么既能打消他的疑惑，又能见到见到凉九呢？

在坤灵宫想了一天都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于是穿上外衣决定去御花园绕一圈。我醒的可真不是一个好时节，错过了草长莺飞的春季，错过了百花争艳的夏天。连硕果累累的秋天也是勘勘抓住了尾巴，再过两个月就又入冬了。

但皇宫就是不一样，御花园的花丝毫没有到了秋季就败落，草是绿的，花儿千娇百媚，树木高大茂盛。屏退了左右，一个人走在御花园的鹅卵石大道上。微微凉的风拂过脸颊，带过丝丝痛意。呼吸着树林里清爽的味道，舒服的快要飘起来。这样轻松又惬意，心中不用想起任何事情，真是太美好了。

逛了好一阵子，恰好经过一坐藏在树丛里的凉亭。身上也生出些细汗，于是躲进亭子里乘凉。坐了没一阵儿困意袭来，便倚着柱子打起盹儿来。觉得渐渐越发冷了，且耳边有声音响起，听来像是一男一女在争执。抬起发涩的眼皮，身子软软的倒也不想动弹。就靠着柱子闭上眼睛，安静的再坐上一阵子。

那两道声音仍然在对话，听着听着，忽然觉得有一道声音十分熟悉。

他们似乎在花丛里争执，动了动身子，拨开一朵盛开的海棠，蓦然间便看到讲话的两个人——是皇上，还有安妃！

层层叠叠的灌木将亭子围住，空隙也一一被花儿填满，所以从他们那个角度，是看不见我的。我静静望着他们，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

“你一向识大体的，如今又为何也开始这般……安媚，朕对你有愧，却不会迁就……”

“迁就？哈哈，陛下真是折煞妾了，您说有愧，可曾对我有过丝毫怜惜。”

“你是在说朕糊涂？”

“不是吗，陛下究竟有没有心？凉歌是被你逼死的，您心知她已不是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