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莲韵笑了，心中有一些释然，也有一丝喜悦。

修世插入地面，注入自己的力量，周遭的黑色有了波纹，波纹一圈一圈荡开，像是无法承受伏莲韵不断注入的力量。

周遭的黑色不断破裂，再凝结，凝结，再破裂。

这像是一场没有威胁的试炼，也许是她成长了，所以在这貌似凶险的陷阱中看到了深意。

最终，金色的灵力忽然暴增，破碎了迷幻的黑色。

映入眼帘的是嘴角渗出鲜血的宁凝。

宁凝看向伏莲韵，而伏莲韵也看向她。

两人忽然相顾无言。

过了许久，宁凝才擦了擦嘴角的血，“你成长了许多。”

伏莲韵席地而坐，“以前是我少不更事，还一直怨恨着你。”

“你是应该怨恨着我，连我自己都怨恨着我自己。”宁凝一顿，“巫族的灭族之祸是我的错，而我将它推给你，也不过是我自己无法接受而已。”

伏莲韵想过宁凝是不得已而为之，却没想过她如此坦然的承认自己的迁怒。

“你如今告诉我这些，可是因为到了反击的时刻？”伏莲韵最迫切的便是报仇，她的力量不算强大，但现今多了许多的念想，她便有了以前不曾有过的力量。

“不是。”宁凝脸色苍白，“是因为我已经快不行了，而你的敌人越来越强大，我不得不站出来，冒着暴露的危险，给你说这些话。”

伏莲韵愣住，“我的敌人？迟兮？他又用了什么方法…”

“你不会傻乎乎的以为，你的敌人就迟兮一人吧。”宁凝觉得有些好笑，自己的妹妹是什么样子她再清楚不过，看似精明，却从不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任何人，导致了她根本看不清她的敌人有多少，甚至她并不在意自己失去了多少，她只在意谁伤害到她身边的人，亦或者辜负她的信任要取她性命的人。

“除了迟兮，那就是中山国的赵汝予，毕竟立场不同。”伏莲韵能想到的敌人便是这两个。

“迟兮虽是神羽族少主，貌似沾染神族血统，很是了不起，但我在他身边多年，早就探查清楚了，他不过就是沾染一点神族血统的妖物罢了，若是你归位，根本不足为惧。而那赵汝予，区区人族，就算有打神鞭，要真打起来，他们两人就算联手，对你来说不过尔尔。”

伏莲韵皱起眉头，却是费解了，“那到底是谁？”

“我不知你是否见过她，或者与她交手过，兴许你连她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但我亲眼见到连迟兮，赵汝予都要对她卑躬屈膝，我暗中调查多年，才明了她拥有神族血统，是正统神族后裔，名为瑶姬。”

“瑶姬？”伏莲韵根本未曾听过此人名字。“难道她便是指挥迟兮和赵汝予的幕后推手？”

“她可能只是之一。”宁凝忽的剧烈咳嗽起来，她用手捂着嘴，但伏莲韵可以看见她手指缝隙中溢出的血。

“姐姐。”一时间情难自禁，伏莲韵叫出那个压抑许久的称呼。

“不要如此叫我，我不配。”宁凝苦笑，“前几日我见那瑶姬所用神力竟然有你的气息，便想着，她定是有什么方法汲取你的神力，傻莲韵，你的敌人何其之多，你的身份已经藏不住了。”

瑶姬？拥有自己的灵力？

伏莲韵细细想着，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不对啊…

突的，她忆起宿奴说的话，自己的师父云燎仙人已经归位，那当初她梦到的那个梦又从何而来？她几乎耗尽力量去救师父？那师父不言不语，是否是真的？

“我想起来了，定是她早有预谋！那瑶姬为何要对付我？”

“你应该知道你的神格是泽道，可能还见过泽道的些许记忆，我虽然不了解，但宁婆婆曾经说过，你的元神是这天地间数一数二的神灵，拥有强大的力量，但心思却不像他人那么多弯弯绕绕，所以，无戒备的强者，就该死，就该遭人嫉恨，就让人忍不住想要超过。泽道是因为补天石而魂飞魄散的，既然魂飞魄散过一次，那就有第二次。”

伏莲韵抬眼看着宁凝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兴许泽道会上当，但我不是她，我不会走以前的老路。”

宁凝点了点头，“你不是她，泽道是母神的孩子，拥有的只有神性，而你不一样，你生在巫族，经历了灭族，你驻在边界，经历了生死，你长在云霄门，经历了背叛，你知道你与泽道哪里不同吗？”

“我是人，她是神。”

“你拥有人性，也拥有神格，就算你以后顺利归位，你也不会和以前的泽道一样，这便是你的劫难，也是你的成长。”

伏莲韵有些想笑，“原来神族真正的变强，是变得更像人。”

“是变得更能融入新的世界。”

伏莲韵忽然觉得宁凝知道的很多，仿佛她早就为这一天准备着这些话。

宁凝看出了她的疑惑，“这一席话也并不是我要说的，只是宁婆婆当年早就认定我会继承族长之位，将这些事情早就告知与我，巫族的存在，说到底便是守护与你罢了，当你成年之时，自然会有人告诉你这些。只是，没想到灭族之祸是因我而起。”

“往事莫要再提，谁知道迟兮是如此狼子野心之人。”伏莲韵并不认为巫族灭族是宁凝之错，只是设计之人太过险恶，实在猝不及防。

“如今那瑶姬控制了迟兮和赵汝予，那姐姐接下来有何打算？”

“打算？我本就是设计困住你，他们再想方设法去杀张礼之，如今我也算是困住你了吧，他们本就没有对我有太大期望，只不过想靠着我们情分，拖累你一二。”

“张礼之！”伏莲韵立刻站起身，“为何要大张旗鼓去杀他！”

“莫要心急，给张礼之的毒药我已经调换过，而且他又有真龙命格，陷害了这么多次都没有成功，说明张礼之命不该绝。那瑶姬再怎么无法无天，也是有惧怕的人。”

“那姐姐是否和我一起走？”

“我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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