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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早上十点刚过，地点在万字街的老陈杂货店里，现在屋内的人物有秀才和慕白两人。

慕白推开阁楼上的小窗户往外左右看了看，往常冷清的万字街的各家店铺门口，都围着两三个人。

他们并不是来逛街购物的，而是所有的秀才倾巢而出，在万字街每家店铺每个角落寻找着守灵家族的踪迹。

慕白还在往窗外看着，“我有没有请教过您，你们的组织到底有多少人，这一眼看去都数不清了。”

秀才坐在椅子上，桌上摆着一瓶酒，酒已经放了一个小时，却始终没有打开来。

秀才说道，“那我有没有问过你，你们问玄会到底有多少人，为什么存在了那么多年也没有消失在这世上。”

慕白回过身来，笑了笑。

“其实你要问我，我也回答不上来，我这是挂牌的会长，内务后勤自然另有他人去做的。”

秀才也笑了，“这不就是了，你要问我秀才有多少人，我也是和你一样，只知道该知道事情，不该知道的我也不会去打听。”

慕白不置可否，也坐了下来，笑了笑。

“你们全都叫秀才，那上面是不是还有进士，甚至状元榜眼之类的管理者？”

秀才看了看慕白，忽的朗声大笑起来。

“你的逻辑并不正确，即便是在古代，状元郎也管不到秀才的吧？更何况我们的组织名字叫秀才，并不是要考八股文的秀才。”

慕白也笑了，“这倒是很有道理。”

一时无话，秀才也一直在盯着手机上的群聊信息，显然是他们的秀才群，上面不断弹出各方的反馈来。

而慕白也在看着手机，那上面显示着刘恺威发过来的信息，是小泰迪给翻译过来的，噬魂界的反馈意见。

“灵魂和守灵家族族长可以不作为条件，但炼魂珠必须送回噬魂界。”

这消息看起来简直让人诧异，从没有听说过哪个绑匪会自己跟自己砍价的。

一夜之间，三个条件一下子变成了一个。

大家当然是松了一口气的，可是现在秀才的委托人已经在万字街去了噬魂界，甚至不知道他们去那所为何事，慕白一众也是白替他人操心的份了。

至于噬魂界一方的变故，慕白也大概能猜到，在一夜之后，突然改变了条件，必定和小泰迪有关，昨天它自己待在屋里，想必有过什么交涉。

又联想到刘恺威曾经和慕白说过的话，小泰迪有可能是从幽冥殿出来的贵族，那它在噬魂界的确应该是有说话分量的。

可是慕白却始终想不明白它为何要这么做，一是它为什么执意留在人界，二是为什么要帮罗飞飞。

慕白正游离神外时候，秀才却忽然放下手机，高声叹了口气。

“每个角落都找遍了，没有任何噬魂界入口的痕迹，也没有罗云龙他们的踪迹，这些人就好像进了这里就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慕白回过神来，微微点了点头，摸向桌上的烧水壶。

“在我们刚赶到这里的时候，这茶水还是滚烫的，甚至还没来得及泡上茶的样子，他们就离开了。我想，他们离开的时候，一定很匆忙。”

秀才也点点头，“我也发现了，只是看这店里门口的痕迹，只进了人没有出人，难不成他们真上天了不成？”

说着，两人不自觉看向了阁楼的天花板，忽又相视一笑。从各自的苦笑里，看出彼此都认为这绝无可能的。

慕白想了想，说道，“当年那位陈姓的留学生规划建筑这块地方，为的就是掩盖住噬魂界的封印裂缝，按理来说应该就这些建筑的地底下才对啊。”

秀才却还是苦笑着摇头，“我那些伙计里外都翻过了，压根没有什么痕迹，除非这些裂缝长在墙里了。”

慕白听着，忽地啊了一声，拍了一下桌子，看向了秀才。

“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您说得对，那些裂缝很有可能就是生在墙里。”

秀才怔了怔，“那我们凿开一面墙试试看。”

说完，慕白站了起来，走到边上去拍了拍一面墙壁。

“不对不对，我说的生在墙里并不是这意思。我现在说您也可能不能够明白，还请您跟我去一个地方，到了那，您一看准能明白我说的意思。”

两人下了楼，一路穿过万字街，到了外围，选了一栋大厦进去。

陕城的人们上班都比较拖延，这会还有许多人眯着惺忪的睡眼进入办公大厦。

慕白和秀才两人挤在人群里，乘坐电梯上了倒数第二层。

一般来说，这种办公楼顶层都作为私人办公的地方，很难进得去。

而其他楼层就大多都是公共办公区域，混进去还是比较容易。

两人来到面对着万字街的公司门口，托借口说是物业后勤检查室外空调机的，顺利地进了去。

透过办公室的窗户，万字街一目了然。

慕白微微一笑，“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这根本不是什么国外镇魔符咒，而是形似而已，他们也可以借这个说法瞒过他人。”

秀才不解，“就算是形似，又能说明什么呢？”

慕白在飘窗上坐下，笑着解释。

“您想想，外面流传的故事是那位陈姓的留学生用了国外镇魔符咒设计了这个地方。可是我们现在看去，这个万字歪歪扭扭的，一边长一边短，很不对称。”

“按理来说，建筑是很容易形成规则的图案，可是那位留学生为什么要把建筑群弄得不规整呢？”

秀才沉吟着，缓缓说道，“我应该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万字并不是真实的万字，至少它的意义并不在于镇魔，而是有可能是压着噬魂界的封印裂缝建起来的。”

慕白笑道，“差不多这个意思吧，不过也不安全对。”

秀才吸了口气，“不过你说的也不太对吧？如果是这样，那我的伙计就应该一进门，一下铲子就能看到封印裂缝了才对，可是现在却是什么也没有啊。”

慕白神秘地一笑，伸手指向万字街。

“这正是我要说的，您理解的不完全对的意思。您有没有发现，那里的每家每户门口正对着的路上都有一个窨井盖。”

秀才眯着眼睛看去，因为身处大厦高处，也只是勉强能够辨认出，坑坑洼洼的路面上那一排排的黑斑。

许久，秀才还是摇着头，苦笑着回看向慕白。

“我的思路跟不上你，我倒是没看出来什么异样，街上有窨井盖并不奇怪吧？”

慕白笑道，“那是您没有留意，街上的窨井盖大都是用来藏电缆，方便维护的。您想想，这么一个破败的小区，需要到那么多的窨井吗？”

秀才托着腮帮子，皱着眉头。

“那又怎么样呢？难不成噬魂界的封印裂缝在这些窨井里不成？”

慕白又笑了笑，“我想多半不会错了，这条街上虽然说历史久远，但也并没有说没有资金去维护，任由它这么破破烂烂的。我想有一个原因，就是这几条街才是裂缝所在，而街上之所以这么坑坑洼洼，也正是由于裂缝的不规则沉降造成的。”

慕白说着，指了指万字街外围的一片空地。

“也在刚才，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就是这个小区整整比外围四周高出了两米多。如果他们要把裂缝压在建筑里，完全没有必要去抬升整个建筑群的水平位置，而且如果是这样，这些建筑也必然会受到裂缝的沉降影响，东倒西歪，出现裂痕。可是现在看去，大部分建筑都没有明显的裂痕迹象。”

秀才点着头，“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了，他们是使了手欲盖弥彰的小手段啊。你越猜他们是把封印裂缝藏起来了，他们却是越明明白白地摆出来，你却反而看不到了。”

慕白也喃喃说道，“这些裂缝被周围深埋的墙根给限制住，同时又不会让建筑受影响，这也合情合理了。”